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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千里。限南北、雪浪云涛无际。天险难逾(yú),人谋克庄,索虏(lǔ)岂能吞噬(shì)。阿坚百万南牧,倏(shū)忽长驱吾地。破强敌,在谢公处画,从容颐(yí)指。
奇伟。淝(féi)水上,八千戈甲,结阵当蛇豕(shǐ)。鞭弭(mǐ)周旋,旌(jīng)旗麾(huī)动,坐却北军风靡(mí)。夜闻数声鸣鹤,尽道王师将至。延晋祚(zuò),庇烝(zhēng)民,周雅何曾专美。
淝:淝水,在今安徽省寿县境内。限:界。逾:越。人谋:指大臣的谋略。索虏:南北朝时,南朝骂北朝人为索虏。吞噬:吞食。阿坚:即秦王苻坚。南牧:侵占南方的土地。倏忽:极快的意思。谢公:指东晋宰相谢安,采取了积极抗敌的战略措施。颐:面颊。颐指:形容指挥进退皆如人意。
八千戈甲:指晋军前锋都督谢玄等将领带精兵八千,争渡淝水,击杀秦兵。蛇豕:大猪和长蛇,比喻贪暴残害者。弭:弓末梢,用骨头做的,用来助驾车者解开辔结。鞭弭:指驾车前进。周旋:辗转相从,这里是交战的意思。麾动:这里指战旗招展。北军:秦兵。鸣鹤:即风声鹤唳。王师:东晋的军队。晋祚:东晋的皇位。烝民:众多的百姓。周雅:指周宣王命大臣征西戎、伐猃狁(音险允,古代北方的一个民族),使周室中兴。
东晋孝武帝太元八年(383年),北方的前秦苻坚率领百万大军南下,气焰嚣张,妄图消灭东晋,统一南北。东晋只有八万军队,不到苻坚的十分之一。而淝水一战,晋师大败苻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保住了晋国的安全,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这对南宋有重大的历史借鉴意义。
上片首先在读者面前展开了一幅长江形势图,眼前只看到长江雪浪,滚滚滔滔,千里奔腾,一泻而下,阻隔南北。据传三国时魏国的曹丕在观望长江时,曾感叹地说:“此天之所以限南北也。”他两次伐吴,都未成功,长江阻隔,是其重要原因。如此天险,北方的金兵是难以逾越的。高宗如果稍有恢复中原之志,就应利用天险,加强设防,固守长江,以遏强虏。当然,天险难逾,并不等于绝对不可逾。三国时东吴孙皓,仅凭天险御敌,终于招致“一片降幡出石头”。所以李纲强调天险难逾,还必须加上“人谋克壮”,天险可凭,而又不可仅凭天险,重在人谋。有天险可凭,又加上人的深谋远略,北方索虏,岂敢吞噬我们的土地?索虏是南北朝时南方人对北方敌人的蔑称。这里既是指前秦,也是指金兵。这段描写兼论述为下文写晋师以少胜多提供了依据。下文很自然地转入到对淝水之战的记述。
苻坚率百万之众“倏忽长驱吾地”。倏忽,言其神速;长驱,言其势猛。这句极言秦兵强大,乃为后面秦兵失败作反衬。欲抑先扬,以突出晋军胜利其意义重大。
当苻坚南侵,大敌当前之时,谢安作为东晋宰相,其主要作用有二:一是决定大政方针:坚决抵抗,决不妥协;二是运筹帷幄,用人得当。他以谢石为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统率全军。以谢玄为前锋都督。还有辅国将军谢琰,西中郎将桓伊,龙骧将军胡彬等,协同作战。谢安深信他们的谋略将才,放手让他们发挥主动作用,自己不插手,不直接干预军事,指挥若定,镇静自如。《通鉴》载:“谢安得驿书,知秦军已败。时方与客围棋。摄书置床上,了无喜色,围棋如故。客问之,徐答曰:‘小儿辈遂已破贼’。”可见他胸有成竹,料事如神。故词中称赞:“破强敌,在谢公处画,从容颐指。”“颐指”,即指挥如意。
晋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确为历史奇迹,故换头以“奇伟”领起,对这次战争的胜利作了生动的铺叙。谢玄等以“八千戈甲,结阵当蛇豕。”戈甲,代指军队;蛇豕,封豕长蛇之简称。《左传·定公四年》:“吴为封(大)豕长蛇,以荐食上国。”封豕长蛇,比喻强大的贪暴残害者。此借指苻坚。“鞭弭周旋,旌旗麾动”,弭,弓之末梢,用骨质制成,用以助驾车者解开辔结。谢玄、谢琰、桓伊等指挥数千之众,直渡淝水,击退北军,使北军望风披靡。苻坚等登上寿阳城,望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军。在败逃路上,夜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军追杀过来。弃甲曳兵,亡魂丧胆,惊慌失措,狼狈北逃。词以十分快意的笔调赞扬晋军出奇制胜、力挫强敌,保住了东晋的江山和人民,免遭“索虏”吞噬。其功业之伟大,虽“周雅”所歌颂的周宣王中兴也不得专美于前了。《诗·小雅》中的《六月》、《采芑》等诗记述周宣王任周尹吉甫、方叔等率军北伐 狁,南惩荆蛮,使西周得以中兴。淝水之捷,其功不亚于此。
全词从长江天险写起,指出既凭天险,又重人谋,何惧“索虏”!接着以主要篇幅描述了淝水之战晋胜秦败的过程及其值得借鉴的历史意义:强大的敌人并不可怕,是可以被打败的。只要弱小的一方敢于斗争,人谋克壮。词还突出了东晋宰相谢安“从容颐指”的作用。曾担任高宗宰相的李纲多么希望自己能起类似谢安那样的作用,可惜他没会机会。他写这首词,意在讽谕高宗以古为鉴,须知少可以胜多,弱可以胜强,强敌不足畏,全在“人谋克壮”。应痛下决心,北伐中原,收复失地,作者的用心是很明显的。
寄香罗帕
多绪多情意似痴,闲愁闷禁持。心绪熬煎,形容憔悴,又添这场萦系。
【步步娇】一幅香罗他亲寄,寄与咱别无意。他教咱行坐里,行坐里和他不相离。若是恁还知,淹了多少关山泪。
【沉醉东风】鹿顶盒儿最喜,羊脂玉纳子偏宜。挑成祝寿词,织成蟠桃会,吴绫蜀锦难及。幅尺阔全无半缕纰,密实十分奈洗。
【拨不断】旧痕积,泪淋漓,越点污越香气。沉醉后堪将口上吸,更忙呵休向腰间系,怕显出这场恩义。
【离亭煞】用工夫度线金针刺,无包弹捻锹银丝细。气命儿般敬重看承,心肝儿般爱怜收拾,止不过包胆茶胧罗笠,说不尽千般旖旎。忙掿在手儿中,荒笼在袖儿里。
湘流绕南岳,绝目转青青。
怀禄未能已,瞻(zhān)途屡所经。
烟屿(yǔ)宜春望,林猿莫夜听。
永路日多绪,孤舟天复冥(míng)。
浮没从此去,嗟(jiē)嗟劳我形。
湘水环绕着南岳衡山,极目远望,但见一片青色。
身膺公务,不可歇息,举目两岸景色,都那么熟悉,这是我多次路过的地方。
烟水弥漫的岛屿,尤适宜春季眺望;林中猿啸,千万别在夜间倾听。
在这漫漫长路,我的思绪交缠;纵一叶扁舟,行在冥冥夜色之中。
从此浮沉而去了,真可叹啊!我竟如此劳碌奔波。
参考资料:
1、周寅宾选注责任编辑:陈仿粦.《南岳诗选》: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05月第1版:第13页
2、周蒙,冯宇主编.《全唐诗广选新注集评2》: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08:第48页
3、罗韬.《张九龄诗文选》: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10月第1版:第179-180页
湘流:指湘水。南岳:即衡山,五岳之一,在湖南省衡山县西。绝目:极目,极尽目之所至。
禄:禄位。已:止。这句意思是,诗人对于禄位的怀念,尚未停止。
屿:河中小洲。衡山附近湘江中有观湘州、鳌洲等小屿。猿:猴子。
永路:长远的道路。绪:愁绪。冥:昏黑。
浮没:飘浮汩没。谓仕途顺畅或不顺畅。嗟嗟:叹词,表示感慨。劳我形:劳累我的身体。
该诗着重抒写诗人赴湘水途中的感受。首句说:“湘流绕南岳”,展示出一幅气势壮阔的山水图画,同时在写景中暗寓行旅的路线。该句虽不事刻画,但着一“绕”字便可使人想见山形的曲折、水流的婉蜒。次句承上写舟行所见,极目望去,进入视野的都是青青的山色。一个“转”字颇值得玩味,它既与“绕”字呼应,传达出舟绕山而行的逼真感受,而且隐约透露出诗人的内心情绪。因为青青山色固然令人赏心悦目,但如果一路行来,转过一山又是一山,眼前唯见青山白水,久而久之,自不免觉得单调乏味,更何况从下文可知诗人此行并非为着游山玩水,所以开头两句虽只是写景叙事,已为全诗奠定了倦游的基调。
“”是该诗的主旨,全诗的写景抒情都从这两句生发。上句揭示了行旅“未能已”的原因乃在于“怀禄”,具体到该首诗不过是作官的一种委婉的说法,从中可见诗人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处境。下句接着说因“屡所终”之故,旅途的自然山水在他的眼里统统失去了新鲜感和吸引力。这两句诗语调低沉,其中不仅流露出诗人的羁旅之感、飘泊之叹,还有诗人对宦游生涯的厌倦。
正因为诗人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并且移情于物,所以湘江上的一切景物便都蒙上了一层凄清黯淡的色彩。“烟屿”以下四句所展示的就是这样一幅处处渗透着诗人主观感情的图景。五、六两句,一从视觉着笔,一从听觉入手,传达出旅人白天、夜晚的不同感受,运笔极为简练。“烟屿”本是美景,惜乎只“宜春望”,言外之意是眼下却不能给人带来审美愉悦;猿啼本自凄哀,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显得凄厉,使人伤情。这两句一“宜”一“莫”,正反成对,使诗意跌宕不平。接着两句继续写旅途情景,但变换了一种角度。江水迢迢,长途漫漫,一叶孤舟从日出到日落,从黄昏到夜晚,日复一日,简直不知何日是归期、何处是尽头!如果说上两句侧重抒发的是诗人凄凉感伤的情怀,那么这两句更多地带有孤寂苦闷的意味。
以上八句层层蓄势,结末的抒慨虽语气直露却情真意切、水到渠成。“浮没”一词,语意双关,既指行舟的随波逐流,也喻宦海的沉浮,“浮没从此去”一句似乎很旷达,但紧接着便是一声嗟叹:“嗟嗟劳我形。”并在此沉重的叹息中收束全诗。
该诗将山水同行旅结合起来写,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山水行旅诗。它没有对沿途风光多作刻画,而主要用赋的手法抒写行旅感受,即或写到景物,也是为这一主旨服务。联系诗人的际遇,不难理解,这行旅中的种种感受,正是他屡遭迁谪的经历和他厌仕途的心结在诗中的折射。诗人将它们不露痕迹而又富于启示地融进长途跋涉的体验中,从而创造出既真实动人又含蓄蕴藉的独特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