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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高言言,首善惟太学。雍正二年冬,循例初释屩。
陈君三百辈,奠币森有恪。祭酒王先生,端拱容毋怍。
纡绸冠峨峨,逢掖谢表襮。堵墙桥门列,观听动飞跃。
文翁图礼殿,方此犹寂寞。朝旭射棠梨,清光荫松柏。
稽古观车服,遗迹怀履舄。琬琰堂涂碑,肉好宗庙璧。
瑚簋笾豆登,尊罍彝洗濯。洒离鼖馨巢,簥篞篎筊箹。
爪目鳞之而,牙羽笋虡业。摩挲鼐鼎鼒,淳古镂金错。
忽于重檐下,十鼓焕丹雘。其形像古础,其色类深墨。
其围倍肤寸,其修崇二尺。其一刳中央,半体不覆幕。
有如无足锜。左右曾采芼。其九互行列,耦俱善标格。
有如瞿容客,贯坐尉离索。宛虹尾卷舒,琼树柯连属。
鸾凤骞复留,虎駮怒欲脱。铁丝妙萦盘,莼菜垂络绎。
活师戏食水,肥遗出浑夕。疏如屯千骑,密不容一发。
不可意减增,诸天方丈室。不能评肥瘦,丰肌细腰匹。
长短本自然,足凫与胫鹤。东西两得势,越阡兼度陌。
百幅百砗磲,一字一缣帛。治水已沦胥,吉日付飘泊。
卫州铜盘倾,延陵墓碣剥。《诅楚》复何有,宣和空宝惜。
独此表中兴,大蒐深刻石。环玮谁铸辞,传是史籀作。
尚想周宣王,功德南海薄。《江汉》《常武》诗,《车攻》《六月》什。
仲山以衮补,方叔以乱拨,张仲善孝友,吉甫诗孔硕。
程伯整六师,召公洽四国。载诵《鸿雁》篇,度比金玉式。
勋劳宜有颂,贞珉代典籍。不有秦峄山,野火焚石阙。
德薄其文惭,合为天所扑。谁夫证斤权,殹丞太穿凿。
荠堂断宇文,如以瞽手摸。叩槃扪烛见,考据都未确。
词严不可删,风味加质悫。转注潘郑薛,其书愈噩噩。
区区君庶柳,何足穷状貌。表之自苏勖,得韩乃煜爚。
宛陵倍雷硠,眉山益恢廓。我思昌黎翁,所见仅纸拓。
阑风长雨夜,丰草深榛藉。疲行人坐居,掉尾牛砺角。
蜗涎腥点点,原燎炎熇{米高}。鼓兮独无恙,倘有神物护。
凤翔收余庆,五代更流落。赖有司马池,太庙十驼橐。
南渡委草菅,钩金弃若若。道园端好古,收拾丝缠珏。
大厦广与庇,石阑周与络。椎拓所不到,讲切手磨琢。
入门探古物,疑义发先觉。鼓兮何凄凉,显晦亦凡数。
譬如清流济,洑见至绵邈。譬如延平剑,会合固如昨。
星霜更几劫,静正抱蹇谔。颠蹶任嬴刘,聚散无主客。
菁英不销亡,著述欣有托。名世五百年,皇帝亿万朔。
河鼓正吐芒,九鼎飞出洛。天苞与地符,诸福休徵各。
岂止翙翙鸣,岐山一鸑鷟。风云际时会,喜起升平乐。
文德书钟彝,武事镌钲镯。征伐表钺旌,蒐狝树山岳。
文章称尔雅,训词汰糟粕。深厚追典诰,诘曲妙咀嚼。
莫以鼓不鸣,试取蜀桐斫。叩之定有声,渊渊配《韶》《濩》。
我衰笔力退,分量不自度。画墁愧平生,镂冰笑一握。
生涯甘冷淡,委顺忘美恶。行书类蛇蚓,喜愠付鸦鹊。
夙昔慕韩苏,两诗比琼玉。韩如受降城,高坚绝绳削。
锐师一昔至,唾手鹅鹳捉。投盖悬布勇,匹马只轮掠。
依方立硬寨,健笔谁敢搦。苏如大洋海,溟渤犹瀺灂。
回澜吹紫气,坐见蓬瀛卓。钜若蛟龙吞,眇若虾蟹擉。
不害其洪流,盛气不可轹。捧心粗效颦,快意过猎较。
谁云宝燕石,祇可自娱乐。刘寀作封事,三日雪漠漠。
微时逊才壮,寄语李百药。斗转才三更,瞻仰云汉倬。
禾黍(shǔ)离离半野蒿(hāo),昔人城此岂知劳?
水声东去市朝变,山势北来宫殿高。
鸦噪暮云归古堞(dié),雁迷寒雨下空壕(háo)。
可怜缑(gōu)岭登仙子,犹自吹笙(shēng)醉碧桃。
禾黍成行地上半是野蒿,古人修此城哪顾上辛劳。
洛水东去街市随之改变,邙山北来残存宫殿高高。
暮云中寒鸦鼓噪落墙上,寒雨下大雁迷途躲空壕。
可惜缑岭成仙的太子晋,还在吹笙醉心于碧仙桃。
参考资料:
1、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655-656
2、袁运.唐宋名诗新译(下).海口:南海出版公司,1992:399
3、孙建军陈彦田.全唐诗选注.北京:线装书局,2002:3744
4、施议对.唐诗一百首.长沙:岳麓书社,2011:174-175
禾黍离离:从《诗经·王风·黍离》篇开首的“彼黍离离”一句脱化而来。原诗按传统解说,写周王室东迁后故都的倾覆,藉以寄托亡国的哀思。这里加以化用,也暗含对过去王朝兴灭更替的追思。黍:糜子。子实去皮后为黄米。有黏性,可以酿酒、做糕饼。离离:庄稼一行行排列的样子。蒿:一种野草,此处泛指野草。劳:辛劳。
市朝:争名夺利的场所。山势:指北山。
堞:城上小墙,即女墙。壕:城下小池。
缑岭:即缑氏山,在今河南偃师东南。多指修道成仙之处。登仙子:指王子乔。笙:一种乐器。碧桃:原指传说中西王母给汉武帝的仙桃。此指传说中仙人吃的仙果。
洛阳,是有名的古城,东汉、曹魏、西晋、北魏曾建都于此。隋炀帝时,在旧城以西十八里营建新城,武则天时又加扩展,成为唐代的东都,而旧城由此芜废。许浑这首诗是凭吊故城感怀。
诗的开头以“禾黍离离半野蒿”,直落登城所见,满目荒凉残破,昔日华丽雄伟的宫殿已荡然无存。诗人正是通过眼前景物的描写,托出“故”字,把昔日之兴盛与今日之凄凉作尖锐地艺术对比,从而引出“昔人城此岂知劳”的无限感慨。历史上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奢华享乐,役使千千万万的劳力建起了洛阳宫殿和城池,而今却已倾圮残毁。在这里,诗以“岂止”构成反诘,表达了对统治者的愤怒批判和无情嘲讽。
颔联承上作深入描写以“市朝变”与“水声东去”、“宫殿高”与“山势北来”做鲜明对比,并照应首联,揭示权贵之不能长存,表达诗人登城凭吊之情。
颈联更写出了故城的荒凉冷落。“鸦噪”说明这里凄清,人迹罕至;“雁迷”,说明这里似乎早已被人们遗忘。一幅鸦噪图,一幅雁迷图,给全诗笼上了一层悲剧色彩。写景逼真,细节处处传神,以不懂人事的鸦、雁,反映人事的变化,显得深刻有力。
尾联承上以反折作收,富贵之不得长存,人生之过于短暂,这使诗人痛苦、感慨,从而产生羡慕神仙的思想,但诗人却反说“可怜”,正说明诗人认为虚妄的神仙故事也不能解决现实的矛盾,不能解决思想上的苦恼,故用“可怜”的反言以见意,表达了他这种怀古伤今的感慨的深沉与无限的悲伤。
诗的首句“禾黍离离”,《<诗经>黍离》开首的“彼黍离离”化用而来的,暗含对过去王朝兴灭更替的追思。第二联表达对这座由劳苦百姓辛苦修建,却终遭废毁的城市的痛惜之情。“水声东去”既是写实景(故洛城紧靠着洛水北岸),又是双关寓意。诗人由脚下奔流向东的洛水,生发出光阴流逝,人世沧桑的感慨。尾联借用典故慨叹世人不能像太子普那样逍遥自在地超脱于尘世变迁之外。
全诗主要通过洛阳看到的荒凉残破的景象,借古喻今,抒发自己对当时政治形势的关怀和殷忧,对那些脑满肠肥无所用心的达官贵人以及浪荡公子等醉生梦死之徒,充满了愤懑和鄙弃之情。吴汝纶曰:“末刺贵游不知时变,但解行乐也”窥破了诗人的用意。
由于许浑生活的时代是封建王朝由鼎盛转向衰落的转折,且作为时代的一份子又无力挽救这历史的遗恨,他追抚山河陈迹,俯仰今古兴废,苍莽历落,感慨深沉,所以此诗盈溢着浓浓的失落感和幻灭感。此篇起得苍凉,接得开阔,对偶工整,句法圆活,在其怀古诗中亦称名作。可惜的是后半篇比较薄弱。颈联虽然刻画工细,但未能翻出新意,缺少转折波澜之势。结尾更落入俗套,调子也嫌低沉无力。全诗没有李白的豪放,也没有杜甫的深沉,却有一份浓浓的凝重以及万重无奈的思绪下想让历史的车轮逆转来找回昔日盛景的希冀。但许浑的幻灭感在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