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双庙

唐祚中不振,孽胡恣奸骄。
君德弗克终,治乱在一朝。
渠魁睥神器,四海俱动摇。
向来为厉阶,其迹已冰消。
中兴功孰盛,张许冠百僚。
堂堂二公烈,千古名不凋。
义胆极华岳,忠肝齐斗杓。
平生慕节义,卜居祠匪遥。
丹青就湮郁,古屋风萧萧。
英灵如可问,激懦讨惛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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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谢后,双双燕,飞来几家庭户。轻烟晓暝,湘水暮云遥度,帘外余寒未卷,共斜入、红楼深处。相将占得雕梁,似约韶光留住。
堪举。翩翩翠羽。杨柳岸,泥香半和梅雨。落花风软,戏促乱红飞舞。多少呢喃意绪。尽日向、流莺分诉。还过短墙,谁会万千言语。
云:一本作“雨”。
促:一本作“从”,一作“逐”。还:一本作“还又怜”。
此首词与史达祖词《双双燕·咏燕》略有不同,全词九十六字(若下片未尾第二句作六字句式,则仍九十八字),上片一、二、三句两词不同。史词首句是一、二、一句式,中间两字相连;吴词首句是二、二句式。二、三句,史词是五、四句;吴词是三、六句式。另史词上片第二句,下片第三句都是第一字为领格字,宜用去声,而吴词无此例。再则,两词都为咏燕,素材相同,但所咏角度不同:史词开头、结尾都作人事;吴词却纯以拟人手法全篇咏燕不离本题。
“小桃”三句,点燕来时节。言在桃花谢了的时候燕子开始成双结对地回归,在各家各户中飞进飞出地寻找旧巢。“轻烟”两句,写燕之旅途劳累。此言燕儿从南边遥远的地方赶清晨、宿昏暝,渡过山山水水千万苦终于来到这里。“湘水”,在湖南,这里泛指南方的山山水水。“帘外”两句,言室外的余寒还没有消尽,燕子已双双展翅斜飞回到了旧居——“红楼深处”。“共斜入”,绘出双燕飞翔神态,妙极。“相将”两句,双燕商量语。“相将”,可释为行将,将要。言双燕商量着:“我们将要在这旧居的‘雕梁’上共筑爱。那末似乎应该把这大好春光挽留住啊。”“韶光”,即春光也。留住春光。双燕就可以长期享受春天的美景。
“堪举”四句,述燕筑窠。“举”,飞也。言双燕鼓动羽翼双双飞翔在水畔岸边的柳林间,共同衔来带有梅雨的泥土,忙着在雕梁上筑窠。“泥”、“雨”都是筑窠的材料;“梅雨”,又点出了燕子筑窠的大致时间。“落花”两句,言落花时节,暖风醉人,双燕又可以伴着熏风落花飞舞嬉戏,因为双燕翻飞,促使落红更加飘舞不定。“风软”,即软风,亦即暖风也。林升“暖风熏得游人醉”可证之。“多少”两句,给“燕”、“莺”以人性化。言燕儿叽叽喳喳互相诉说不定,却还是意犹未尽,所以两只燕子还要每天分别去向黄莺儿争说家事,求它评定。“还过短墙”两句作结。据《梅溪词》,下片结句时两句都作六字句,而这首词,第一句只四字,因此宜将“又怜”两字补上,作“还又怜过短墙”。此处是说:只可怜燕儿双双飞过短墙进入人类社会之后,可惜没有什么人能够理会得了它们叽叽喳喳的万千言语。
惠崇烟雨归雁,坐我潇湘洞庭。
欲唤扁舟归去,故人言是丹青。
能作山川远势,白头惟有郭熙。
却写李成骤雨,惜无六幅鹅溪。
徐生脱水双鱼,吹沫相看晚图。
老矣个中得计,作书远寄江湖。
折苇枯荷共晚,红榴苦竹同时。
睡鸭不知飘雪,寒雀四顾风枝。
子母猿号槲叶,山南山北危机。
世故谁能樗里,彀中皆是由基。
《题郑防画夹五首》,是黄庭坚题咏郑防画夹中作品的组诗。郑防是藏画的人,画夹相当于现代的集锦画册之类。
第一首诗题惠崇的画。惠崇是僧人,能诗善画。《图绘宝鉴》说他“工画鹅、雁、鹭鸶”;《图画见闻录》说他“尤工小景,为寒江远渚,潇洒虚旷之象,人所难到”。正因为惠崇的山水、花鸟饶有诗意,才格外引起诗人品题的兴味。王安石、苏轼都有诗题咏他的画。苏轼的七绝《惠崇春江晚景》,更是脍炙人口。黄庭坚这首诗的首句六字,既点明画的作者,又描绘出画境。画中景物并不止“烟雨”、“归雁”,但作者有念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诗中给人们展现了一幅烟雨归雁图。二三句承上,一气而下,写因欣赏画中景色而生幻觉:恍惚之间,好像坐在潇湘、洞庭的烟波之上,目送行行归雁,乡情油然而生。诗人很想唤一叶扁舟,回归故乡。第三句中的“唤”字,有的版本作“买”。“买”字不如“唤”字灵活。这三句不仅笔致疏朗轻淡,传写出画中的“虚旷之象”,而且化画境为实境,融入思归之情。第四句从前三句中跌落,描写诗人身心已沉浸于幻境之中,忽听得友人说:“这是丹青!”才恍然省悟,知道错把画境当作真境。这样结尾,峰回路转,饶有情趣。
“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郭熙《林泉高致》),诗画有相通之处。因此,诗歌可再现画境。但以诗题画,一般不宜于全写真境,更不宜全写画境。全写真境,变成了山水景物诗,不成其为题画诗;全写画境。用诗句一一描述画中景物,无异于舍弃诗歌的想象和抒情之长,容易写的呆滞而无生气。沈德潜说杜甫题画诗:“全不粘画上发论。如题画马、画鹰,必说到真马真鹰,复从真马、真鹰发出议论。后人可以为式。”(《说诗晬语》)杜甫的《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便从画面引出真景,又由真景返回画景。黄庭坚这首诗,便学习了杜甫题画诗的手法,使画中之景与画外真景水乳交融,并同人的感情发生交流。
杜甫的题画诗,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在描绘画境中道出画理。如《戏题王宰山水图歌》,因题画而道出“尤工远势古莫比,咫尺应须论万里”的艺术见解。黄庭坚在此题的第二首诗,题咏的是郑防收藏的郭熙的画,也运用这一表现手法。郭熙是北宋山水画家,其画强调“取势”。他说:“真山水之川谷,远望之以取其势。”他的山水画论《林泉高致》提出的“三远”——高远、平远、深远,就是要取山川之远势。黄庭坚对绘画有很高的艺术素养,所以这首诗的前二句“能作山川远势,白头惟有郭熙”,是很精当的评价。三四句具体咏赞画夹中郭熙之作。郭熙曾为苏才翁家摹写宋初北派山水画家李成的《骤雨图》六幅,因此笔墨大进。诗人在郑防画夹中得以见到《骤雨图》真迹,非常兴奋。但三四句不直说,而是曲折达意。自从见到郭熙画后,他禁不住跃跃欲试,也来摹写《骤雨图》,但一时找不到六幅好绢。“鹅溪”,在今四川三台,以产上好画绢著称。把六幅画绢说成是“六幅鹅溪”,以出人意料的语言,创造出新奇的意象。溪水清澈透明,恰似皎洁轻柔的画绢。黄庭坚学杜甫诗,以善于锤炼句法、字法著称,于此句可见。这两句既奇警,又自然天成,而且给整首诗增添了盎然意趣,补足前二句之意,使全诗不流于枯燥。
从章法和句法来看,第二首诗的第三、四句,一起一落,折出笔势,同前一首的第三句一气连贯、第四句陡然转折不同。可见诗人用笔灵活多变,决不重复,总是力求创新与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