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六十韵
节应寒灰下,春生返照中。未能消积雪,已渐少回风。
迎气邦经重,斋诚帝念隆。龙骧紫宸北,天压翠坛东。
仙仗摇佳彩,荣光答圣衷。便从威仰座,随入大罗宫。
先到璇渊底,偷穿玳瑁栊。馆娃朝镜晚,太液晓冰融。
撩摘芳情遍,搜求好处终。九霄浑可可,万姓尚忡忡。
昼漏频加箭,宵晖欲半弓。驱令三殿出,乞与百蛮同。
直自方壶岛,斜临绝漠戎。南巡暧珠树,西转丽崆峒。
度岭梅甘坼,潜泉脉暗洪。悠悠铺塞草,冉冉著江枫。
蚕役投筐妾,耘催荷蓧翁。既蒸难发地,仍送懒归鸿。
约略环区宇,殷勤绮镐沣。华山青黛扑,渭水碧沙蒙。
宿露清馀霭,晴烟塞迥空。燕巢才点缀,莺舌最惺憁.
腻粉梨园白,胭脂桃径红。郁金垂嫩柳,罯画委高笼。
地甲门阑大,天开禁掖崇。层台张舞凤,阁道架飞虹。
麹糵调神化,鹓鸾竭至忠。歌钟齐锡宴,车服奖庸功。
俊造欣时用,闾阎贺岁丰。倡楼妆z8々,农野绿芃芃.
贵主骄矜盛,豪家恃赖雄。偏沾打球彩,频得铸钱铜。
专杀擒杨若,殊恩赦邓通。女孙新在内,婴稚近封公。
游衍关心乐,诗书对面聋。盘筵饶异味,音乐斥庸工。
酒爱油衣浅,杯夸玛瑙烘。挑鬟玉钗髻,刺绣宝装拢。
启齿呈编贝,弹丝动削葱。醉圆双媚靥,波溢两明瞳。
但赏欢无极,那知恨亦充。洞房闲窈窕,庭院独葱茏。
谢砌萦残絮,班窗网曙虫。望夫身化石,为伯首如蓬。
顾我沉忧士,骑他老病骢。静街乘旷荡,初日接曈曨。
饮败肺常渴,魂惊耳更聪。虚逢好阳艳,其那苦昏懵。
黾勉还移步,持疑又省躬。慵将疲悴质,漫走倦羸僮。
季月行当暮,良辰坐叹穷。晋悲焚介子,鲁愿浴沂童。
燧改鲜妍火,阴繁晻澹桐。瑞云低g7々,香雨润濛濛。
药溉分窠数,篱栽备幼冲。种莎怜见叶,护笋冀成筒。
有梦多为蝶,因蒐定作熊。漂沉随坏芥,荣茂委苍穹。
震动风千变,晴和鹤一冲。丁宁搴芳侣,须识未开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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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吹朔(shuò)雪,千里度龙山。
集君瑶台上,飞舞两楹(yíng)前。
兹晨自为美,当避艳阳天。
艳阳桃李节,皎洁不成妍。
胡地寒风裹挟着北方的瑞雪吹越龙山,落到帝都。
皑皑的白雪静静地落积在高台之上,风吹过后,雪花在殿前空中飘动飞舞。
然而洁白的雪啊,在春天的阳光下也无处躲避。
春天本是桃李争研斗艳之时,哪有冰清玉洁的白雪容身之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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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即逴龙山,因地处极北,天气严寒。后遂用为咏雪之典。
君:国君。瑶台:指巍峨而洁白的宫殿。美玉砌的楼台。亦泛指雕饰华丽的楼台。
兹:这个。晨:清晨。
该诗以北国皎洁的冬雪自喻。全诗八句,四句为一节,而一节中的每两句各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从结构看,简括而谨严,没有枝蔓,没有铺排,十分凝炼。诗意也极醒豁,一望可知,毫无隐曲;然而层次井然,转折分明。虽属摹仿前人,在鲍照诗集中却是精心刻意之作。
开头两句写远在北方的雪被胡地寒风吹越龙山(即逴龙山,古代传说中北方的一座冰山),落到帝都所在。三四两句写雪的形象美观动人,“集君瑶台上”写静止的雪,“飞舞两楹前”写动荡的雪,笔意虽平淡朴实,却把雪的丰姿写得十分具体。“君”即国君,“瑶台”字面用屈原《离骚》“望瑶台之偃蹇兮”,指巍峨而洁白的宫殿。试想,皑皑的白雪静静地落积在高台之上,自然很壮观。《文选》李善注引郑玄《礼记》注云:“两楹之间,人君听治正坐之处。”可见“两楹前”即皇帝的正殿之前。雪花在殿前空中飘动飞舞,景象也很美。这两句虽说是景语,实涵“比”的成分。说详下。
夫用雪自喻,较易理解。其洁白晶莹,正象征人品的高尚纯洁。北国多雪,本属自然现象;但作者为什么要写它从阴寒幽僻的朔漠吹到帝王的殿堂之上呢?这就隐寓着作者本人的身世之感。鲍照出身于微贱的寒门,想在朝廷上占一席之地是很不容易的;正如雪虽皎洁却来自遥远的荒漠,不可能轻易进入帝王所居之地。所以作者于此诗的第三、四句,特意把下雪的场面安排在以帝王宫殿为背景的地方,这实际上寄托了鲍照希望跻身朝廷、与豪门权贵分享政权的理想,当然其中也不无追名逐势往上爬的庸俗成分。但读者从诗人以雪自喻这一点来体会,至少会感到鲍照虽“心存魏阙”,却还没有低声下气到对权贵豪门摧眉折腰的地步。
然而这第一节只是表达了作者的主观愿望。下面四句突然一个转折,跌入了另一境界。即春日一旦来临,在艳阳天气里,只允许桃李争妍斗胜;而这时的雪,纵使高洁得一无尘滓,也没有容身之地了。此诗好就好在:“艳阳天”和“桃李妍”,原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在一般人心目中,它应该属于值得肯定的良辰美景的范畴;然而作者却把它当作高洁无滓的白雪的对立面。于是这明媚春光。桃李缤纷的场景一下子便成为名利场中趋炎附势的象征,使读者在强烈的对比下竟对绚丽妍美的“艳阳天”产生了庸俗尘下之感。这就是诗人不同凡响的大手笔了。正由于这样的写法,才更加显出豪门权贵的炙手可热,也自然体会到寒士阶层命运的可悲和身世的凄凉。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鲍照之学刘桢,乃是形神兼备地学,学得有血肉、有筋骨。诗中所体现的抒情主人公形象仍是刘宋时代的鲍照而非建安时代的刘桢。这种摹仿与学习,实际上是由继承而求得发展,而不是照葫芦画瓢的每况愈下。悟彻此理,始可与言诗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