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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橘如金丸,烂然已盈箧。
谁传岭外信,尚带霜前叶。
莫嫌道路远,得与樽俎接。
主人无吝心,怀归予敢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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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岁见此花开迟,手撷群芳因醉嗅。
今来须约烂熳看,及过风雨又已後。
主人为我特殷勤,架底深深掇孤秀。
密枝阴蔓不争开,薄红细叶尖相斗。
先时已落已扫除,最晚堪怜子所厚。
呼童归遗不可缓,金盘付与急奔骤。
暮还已见映雪髻,初拈尚觉香在袖。
官桥夜市正沽酒,沽酒共赏莫待昼。
岁在壬午,余与晦木泽望入四明,自雪窦返至过云。雰霭淟浊,蒸满山谷,云乱不飞,瀑危弗落,遐路窈然。夜行撤烛,雾露沾衣,岚寒折骨,相视褫气。呼嗟咽续,忽尔冥霁地表。云敛天末,万物改观,浩然目夺。小草珠圆,长条玉洁,珑松插于幽篁,缨络缠于萝阙。琮俯仰,金奏石搏。虽一叶一茎之微,亦莫不冰缠而雾结。余愕眙而叹曰:“此非所谓木冰乎?春秋书之,五行志之,奈何当吾地而有此异也?”言未卒,有居僧笑于傍曰:“是奚足异?山中苦寒,才入冬月,风起云落,即冻飘山,以故霜雪常积也。”
盖其地当万山之中,嚣(xiāo)尘沸响,扃(jiōng)人间。屯烟佛照,无殊阴火之潜,故为葕(xìng)阳之所不入。去平原一万八千丈,刚风疾轮,侵铄(shuò)心骨。南箕(jī)哆(chǐ)口,飞廉弭(mǐ)节;土囊(náng)大隧(suì),所在而是。故为勃郁烦冤之所不散,溪回壑(hè)转,蛟螭(chī)蠖(huò)蛰(zhé),山鬼窈窕(tiǎo),腥风之冲动,震瀑之敲嗑(kè)。天呵地吼,阴崖冱(hù)穴,聚雹(báo)堆冰,故为玄冥之所长驾;群峰灌顶,北斗堕脅(xié),藜(lí)蓬臭(xiù)蔚,虽焦原竭泽,巫吁魃(bá)舞。常如夜行秋爽,故为曜(yào)灵之所割匿。且其怪松入枫,礜(yù)石罔草,碎碑埋甎(zhuān),枯胔(zì)碧骨,皆足以兴吐云雨。而仙宫神治,山岳炳灵,高僧悬记,冶鸟木客,窅(yǎo)崒(cuì)幽深。其气皆敛而不扬,故恒寒而无燠(yù)。
余乃喟然曰:“嗟乎!同一寒暑,有不听命于造化之地;同一过忒(tè),有无关于吉凶之占。居其间者,亦岂无凌峰掘药,高言畸行,无与(yù)于人世治乱之数者乎?”余方龃(jǔ)龉(yǔ)世度,将欲过而问之。
过云:浙江四明山内的一个地段。木冰:一种自然现象,雨着木即凝结成冰。又称“木介”。壬午:指年(明崇祯十五年)。晦木:黄宗羲的弟弟,名宗炎,世称立溪先生。泽望:亦作者弟弟,名宗曾,号缩斋,人称石田先生。四明:山名,在浙江省宁波市西南,属天台山支脉。雪窦:山名,在浙江省奉化县西,为四明山分支。雰:雾气。淟浊:混浊,污垢。窈然:深远貌。岚:山林的雾气。禠:剥,夺。冥:晦暗。霁:本指雨止,这里指云雾散。珑松:同“珑璁”,即玉簪。篁:竹林,竹丛。缨络:串珠玉而成的装饰物,多用为颈饰。阙:通“缺”,空隙处。琤琮:玉石碰击声。俯仰:高低。金:金属乐器,如钟、钹。石:石制的乐器,如磬。愕眙:惊视。眙,直视貌。五行:指刘向《五行传》。其书曰:“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苦:极。[冫各](luò):冰冻。
嚣尘:喧闹多尘埃。扃:关锁,引申为隔绝。佛照:寺庙的灯火。阴火:磷火,野地夜间常见的青色火焰,俗称鬼火,实际是磷的氧化现象。愆阳:阳气过盛,多指天旱或酷热。愆,超过。刚风:强大的风。南箕:星宿名,古人认为南箕主风。哆:张口貌。飞廉:风神。弭节:驻车。弭,止。节,策,马鞭。土囊:土穴。隧:洞。勃郁:蕴积,壅塞。烦冤:风回旋貌。宋玉《风赋》:“勃郁烦冤,冲孔袭门。”蛟:传说的动物,龙类,能发洪水。螭:传说的动物,龙类。蠖蛰:像蠖一样伏藏。蠖,一种昆虫。窈窕:深远貌。嗑:碰,敲击。沍:闭塞。玄冥:水神。《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其神玄冥。”驾:骑,乘。臭蔚:气味浓郁。魃:神话中的旱神。曜灵:太阳。割匿:割舍和躲藏。人枫:即“枫人”,枫树上生成的人形瘿瘤。晋嵇含《南方草木状》曾有记载。礜石:《山海经》中记载的有毒的矿石。罔草:纠结的丛草。胔:肉腐烂。炳灵:显赫的魂灵。悬记:高处的题记。冶鸟:晋干宝《搜神记》中所载的鸟名。木客:山中的精怪。窅:深远。崒:通“萃”,聚集。燠:暖。
这是一篇奇特的游记。四明山过云地区的木冰本来就是罕见的奇特景观,作者绘声绘色,善造意境,写木冰的景象,使人仿佛置身于晶莹的世界,写木冰的形成,又令人夺魄心惊,纸上生寒,确实是揉细腻的工笔与磅礴的气势于一体。更奇特的是它的结尾,感慨似乎漫不经心,寓意若有若无,结合作者身世处境,实在引人深思。
夜中间点滴,晓后见沉阴。正惧一时旱,何妨三日霖。
著花开稍晚,入麦润还深。想象离栏处,高张烂锦衾。
裂却青衫三十年,孤峰独自抱云眠。相逢休问今何代,梦满双眉月满天。
岫眉澹锁愁黛,小帘梦断东风路。箫声暮巷,尘驰宝勒,花笼蜜炬。
冻柳舒荑,瘦梅藏韵,九街春煦。看红幡影转,钗头彩胜,还写遍,宜男句。
肠断凌波洛浦。醉围春、秦筝绣柱。歌前酒畔,千桃妆靥,盘花红缕。
阆苑迁莺,谢巢归燕,吟怀何许。祗南枝绛蜡,横窗送喜,入新年语。
磊磊金丸画不如,空濛香雾几千株。应怜绿橘秋江上,却被人间唤木奴。
粉黄蛱蝶绕疏篱,山崦人家挂酒旗。
细雨嫩寒衫袖薄,客中知是菊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