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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dàng)子妻。
君行逾(yú)十年,孤妾常独栖(qī)。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zhuó)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明月照在高楼之上,洒下的光芒在楼上游移不定。
楼上有一位哀愁的妇人,正在悲哀的叹息。
请问楼上唉声叹气的是谁?回答说是异地客旅者的妻子。
丈夫离开超过了十年,妾身常常一个人。
夫君像是路上的清尘般飘忽,妾身像是污浊的水中的淤泥。
浮尘和沉泥各自相异,什么时候才能相互汇合相互和谐?
可以的话,我愿意化作西南风,在人间消失而进入夫君的怀抱中!
夫君的胸怀早已不向我开放了,我还有什么可依靠的呢?
参考资料:
1、童岭.释曹植《七哀》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句[J].古典文学知识,2010,(2):139-146.
2、程千帆.程千帆全集第十卷古诗今选(上).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76
流光:洒下的月光。
余哀:不尽的忧伤。
宕子:荡子。指离乡外游,久而不归之人。
逾:超过。独栖:孤独一个人居住。
清:形容路上尘。浊:形容水中泥。“清”、“浊”二者本是一物。
浮:就清了。沉:就浊了。比喻夫扫(或兄弟骨肉)本是一体,如今地位(势)不同了。
逝:往。
君怀:指宕子的心。良:很久,早已。
诗人自比“宕子妻”,以思妇被遗弃的不幸遭遇来比喻自己在政治上被排挤的境况,以思妇与丈夫的离异来比喻他和身为皇帝的曹丕之间的生疏“甚于路人”、“殊于胡越”。诗人有感于兄弟之间“浮沉异势,不相亲与”,进一步以“清路尘”与“浊水泥”来比喻二人境况悬殊。“愿为西南风,长逝人君怀”,暗吐出思君报国的衷肠;而“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则对曹丕的绝情寡义表示愤慨,流露出无限凄惶之感。全诗处处从思妇的哀怨着笔,句句暗寓诗人的遭际,诗情与寓意浑然无间,意旨含蓄,笔致深婉,确有“情兼雅怨”的特点。
这首诗的起句与结尾都相当精妙。起句既写实景,又渲染出凄清冷寂的气氛,笼罩全诗。月照高楼之时,正是相思最切之际,那徘徊徜徉的月光勾起思妇的缕缕哀思——曹植所创造的“明月”、“高楼”、“思妇”这一组意象,被后代诗人反复运用来表达闺怨。诗歌结尾,思妇的思念就象那缕飘逝的轻风,“君怀良不开”,她到哪里去寻找归宿呢?结尾的这缕轻风与开首的那道月光共同构成了一种幽寂清冷的境界。
朝云横度。辘(lù)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zhòu)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长空中,寒风翻卷朝云滚滚而去。朝行暮宿,千里途程,大地上,金兵驱载妇女迢迢而去。莽莽黄沙,一片白草,月光清冷地照着只有三两户人家的荒村,孤零零地,没有一点活气。
大雁南飞,却不能为词人寄书信倍加女主人公失去自由和国家之创痛。这种种愁思,郁结难解,使得愁肠寸断,简直达到日也愁、夜也愁的地步.那在燕山脚下的燕京(即中都,北京市)已经不远了,回头遥望那难舍难忘的故国乡土,可要顺着此路回去就比登天还难了。
参考资料:
1、张建雄,易扬.《唐宋词百首浅析》:湖南教育出版社,1983年3月:120
辘辘:车行声。白草黄沙:象征北方凄凉的景色。
无昼夜:不分昼夜。燕山:府名。
这是北宋灭亡之际一位被金人虏去的弱女子写的词,描述被虏北行之经历,抒发国破家亡之巨痛。作者之父本是阳武(河南原阳)县令,在金兵南侵围城时,奋勇抵抗,壮烈殉国,妻、子一同遇难。“其女为贼虏去,题字于雄州驿中,叙其本末”(韦居安《梅磵诗话》)。由此可以想见作者写作此词时揪心泣血的情景。雄州,河北省雄县。
开头两句,写被金人用车载向北方出发时的情景。“朝”,点明出发的时间是在早上;“云”,点明出发时的环境气氛是那么惨淡,阴云密布;“横度”,形容阴云突如其来地漫过来。首句看似写景,渲染自然气候之恶劣;实是暗喻当时政治风云的突然变化,形势险恶。一个“横”字,把作者那种祸从天降的特殊感受强调了出来。因此,次句“辘辘车声如水去”就直道其事了。“辘辘”,象声词,形容车轮声。杜牧《阿房宫赋》有“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之句,那是描写六国宫妃被虏秦宫之后的可悲生活,这里是写作者被虏北上、乘敌囚车、不知所往的惨痛情景。“如水去”,既写出被虏妇女之众多,又表达了将一去不返的痛苦心境,比喻生动,含意深长,道尽了国势危亡、一蹶不振,身为俘虏、前途茫茫的深哀大痛。
紧承“去”字,作者用“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再描写沿途之所见。“白草”,我国西北地区所产之草,干枯时成白色,故名。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有“北风卷地白草折”、“平沙莽莽黄入天”之句,那是描写天山一带苦寒荒凉的景象;作者在此借用字面,渲染出河北秋季枯草遍地、一片不毛的气氛。在这惨淡萧索的背景之下,只见月光清冷地照着只有三两户人家的荒村,孤零零地,没有一点活气。作者描述敌占区是这样地衰败不堪,凄凉已极,不仅揭示了金兵烧杀虏掠造成的惨象,更衬托出作者被虏离乡、身临异地那种无比悲苦的心境。上句侧重写白天之所见,下句侧重写夜晚之所见,而又互文见义,彼此映衬,合成一幅北国荒寒图,作者的满眼血泪、一腔悲哀也正涂染其上了。
上片写开始被押北行途中的情景;下片写继续北行直至雄州的情景。上片侧重写所见,以写景为主;下片侧重写所思,以抒情为主。
“飞鸿过也,百结愁肠无昼夜。”这是继续被押北行途中的一个特写镜头。作者眼看敌占区荒凉凄冷的景象,心头充满了国破家亡的悲哀,忽然看到鸿雁从北往南地飞去,不禁更撩起了对故乡的怀念、对亲人的追思。然而父母兄弟均死于敌手,即使鸿雁能够传书,自己又不知道投书给谁,何况自己身为俘虏,失去自由,不仅不能象鸿雁那样飞向南方故土,恐怕连投书的自由也没有。这种种愁思,郁结难解,使得愁肠寸断,简直达到日也愁、夜也愁的地步,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种度日如年的愁境中,“渐近燕山”,来到雄州,离金邦的京城——那在燕山脚下的燕京(即中都,北京市)已经不远了。这句既照应词题,又开启下句“回首乡关归路难”。空见飞鸿南去,自己身陷异域,只能回头遥望那难舍难忘的故国乡土,可要顺着此路回去就比登天还难了。作者强烈的怀国思乡之情,深沉的亡国丧家之恨,无可奈何的身为敌俘之悲,已经绝望的永别家园之痛,在此一齐倾诉出来,字字饱含着血泪。全词“寥寥数十字,写出步步留恋,步步凄恻”(况周颐《蕙风词话续编》)的家国之恨,被虏之痛,怀乡之情,仔细体味,真是撼人肺腑、感人涕下。
虽然全词写的为个人的不幸,却反映出当时广大人民的普遍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