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兄至能远忌丙寅十一月十七日行都谢氏家寓

人生有兄弟,手足相扶持。
兄死我独生,我生独何为。
父母生我晚,我忆我儿痴。
兄出我挽袖,兄入我迎衣。
低头嗅我头,垂手牵手随。
指望我长成,口授书与诗。
嘉定癸未春,授笔题春词。
词云青春过,二十七年期。
谶谶语殊可怪,河鱼忽乘之。
缠绵日以革,医药穷所施。
我父解衣典,我母躬爨炊。
犹谓病有瘳,谁料终莫医。
家徒四壁立,正赖兄撑支。
进有功名望,退有菽水资。
胡然遽止此,门户将依谁。
风雨屋栋倾,江海亡楫维。
父母相持哭,二姊哭抚尸。
时我甫十岁,痛哭已深知。
我今五十三,梦见犹涕洟。
今日是何日,有感兄死时。
老泪滴复滴,往事那可思。
回首天地閒,阋墙何人斯。
我抱无兄恨,且为世道悲。
耿耿不成句,聊以示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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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兄弟,手足相扶持。兄死我独生,我生独何为。
父母生我晚,我忆我儿痴。兄出我挽袖,兄入我迎衣。
低头嗅我头,垂手牵手随。指望我长成,口授书与诗。
嘉定癸未春,授笔题春词。词云青春过,二十七年期。
谶语殊可怪,河鱼忽乘之。缠绵日以革,医药穷所施。
我父解衣典,我母躬爨炊。犹谓病有瘳,谁料终莫医。
家徒四壁立,正赖兄撑支。进有功名望,退有菽水资。
胡然遽止此,门户将依谁。风雨屋栋倾,江海亡楫维。
父母相持哭,二姊哭抚尸。时我甫十岁,痛哭已深知。
我今五十三,梦见犹涕洟。今日是何日,有感兄死时。
老泪滴复滴,往事那可思。回首天地閒,阋墙何人斯。
我抱无兄恨,且为世道悲。耿耿不成句,聊以示诸儿。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jī)山土,犹吊遗踪一泫(xuàn)然。
城墙上的画角声仿佛也在哀痛,沈园已经不是原来的池阁亭台。
令人伤心的桥下春水依然碧绿,在此曾见她的倩影如惊鸿飘来。
离她香消玉殒已过去四十多年,沈园柳树也老得不能吐絮吹绵。
自身即将化为会稽山一抔泥土,仍然来此凭吊遗踪而泪落潸然。
参考资料:
1、鹤鸣.陆游经典作品选.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148
2、徐中玉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二).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135-136
3、蒋凡白振奎.名家精注精评本·陆游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122-124
斜阳:偏西的太阳。画角:涂有色彩的军乐器,发声凄厉哀怨。沈园:即沈氏园,故址在今浙江绍兴禹迹寺南。
惊鸿:语出三国魏曹植《洛神赋》句“翩若惊鸿”,以喻美人体态之轻盈。这里指唐琬。
香消,指唐琬亡故。不吹绵:柳絮不飞。
行:即将。稽山:即会稽山,在今浙江绍兴东南。吊:凭吊。泫然:流泪貌。
《沈园二首》乃陆游触景生情之作,此时距沈园邂逅唐氏已四十余年,但缱绻之情丝毫未减,反而随岁月之增而加深。
第一首诗回忆沈园相逢之事,悲伤之情充溢楮墨之间。
“城上斜阳”,不仅点明傍晚的时间,而且渲染出一种悲凉氛围,作为全诗的背景。斜阳惨淡,给沈园也涂抹上一层悲凉的感情色彩。于此视觉形象之外,又配以“画角哀”的听觉形象,更增悲哀之感。“画角”是一种彩绘的管乐器,古时军中用以警昏晓,其声高亢凄厉。此“哀”字更是诗人悲哀之情外射所致,是当时心境的反映。这一句造成了有声有色的悲境,作为沈园的陪衬。
次句即引出处于悲哀氛围中的“沈园”。诗人于光宗绍熙三年(1192年)六十八岁时所写的《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序》曰:“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按:实为三十八年)尝题小词壁间,偶复一到,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诗中并有“坏壁醉题尘漠漠”之句。那时沈园已有很大变化;而现在又过七年,更是面目全非,不仅“三易主”,且池台景物也不复可认。诗人对沈园具有特殊的感情,这是他与唐氏离异后唯一相见之处,也是永诀之所。这里留下了他刹那间的毛喜与永久的悲,《钗头凤·红酥手》这首摧人肝肺之词也题于此。他多么渴望旧事重现,尽管那是悲剧,但毕竟可一睹唐氏芳姿。这当然是幻想,不得已而求其次,他又希望沈园此时的一池一台仍保持当年与唐氏相遇时的情景,以便旧梦重温,借以自慰。但现实太残酷了,今日不仅心上人早已作古,连景物也非复旧观。诗人此刻心境之寥落,可以想见。
但是诗人并不就此作罢,他仍竭力寻找可以引起回忆的景物,于是看到了“桥下春波绿”一如往日,感到似见故人。只是此景引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伤心”的回忆:“曾是惊鸿照影来”。四十四年前,唐氏恰如曹植《洛神赋》中所描写的“翩若惊鸿”的仙子,飘然降临于春波之上。她是那么婉娈温柔,又是那么凄楚欲绝。离异之后的不期而遇所引起的只是无限“伤心”。诗人赋《钗头凤》,抒写出“东风恶,欢情薄”的愤懑,“泪痕红浥鲛绡透”的悲哀,“错!错!错!”的悔恨。唐氏和词亦发出“世情薄,人情恶”的控诉,“今非昨,病魂常恨千秋索”的哀怨。虽然已过了四十余春秋,而诗人“一怀愁绪”,绵绵不绝,但“玉骨久成泉下土”(《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一切早已无可挽回,那照影惊鸿已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只要此心不死,此“影”将永在心中。
第二首诗写诗人对爱情的坚贞不渝。
首句感叹唐氏溘然长逝已四十年了。古来往往以“香销玉殒”喻女子之亡,“梦断香消”即指唐氏之死。陆游于八十四岁即临终前一年所作悼念唐氏的《春游》亦云:“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唐氏实际已死四十四年,此“四十年”取其整数。这一句充满了刻骨铭心之真情。
次句既是写沈园即日之景:柳树已老,不再飞绵;也是一种借以自喻的比兴:诗人六十八岁时来沈园已自称“河阳愁鬓怯新霜”(《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易主刻小阕于石读之怅然》),此时年逾古稀,正如园中老树,已无所作为,对个人生活更无追求。“此身行作稽山土”,则是对“柳老”内涵的进一步说明。“美人终作土”,自己亦将埋葬于会稽山下而化为黄土。此句目的是反衬出尾句“犹吊遗踪一泫然”,即对唐氏坚贞不渝之情。一个“犹”字,使诗意得到升华:尽管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但对唐氏眷念之情永不泯灭;尽管个人生活上已无所追求,但对唐氏之爱历久弥新。所以对沈园遗踪还要凭吊一番而泫然涕下。“泫然”二字,饱含无比复杂的感情:其中有爱,有恨,有悔,诗人不点破,足供读者体味。
这两首诗与陆游慷慨激昂的诗篇风格迥异:感情性质既别,艺术表现自然不同。写得深沉哀婉,含蓄蕴藉,但仍保持其语言朴素自然的一贯特色。
麦仁店后,记斜阳分手,柔肠欲绝。从此南飞馀一雁,肃肃长征不歇。
絮尽芦汀,拍残枫岸,风景增悲切。昨过江上,赭圻一片成血。
今日贳酒兰陵,铜官列岫,向水窗明灭。恶浪怒涛经过了,才见故园秋月。
短鬓聊萧,左车摇动,狗窦嘲余豁。夜长独睡,布衾僵卧难热。
在负在娵觜,羲双正东陆。
羽书西边来,胡骑报南牧。
仓茫星火急,飘忽风雨速。
凭陵我封疆,剽掠我孳留。
一越摩云险,已汙岩岷俗。
再度峰贴隘,重为武阶毒。
胡儿忽令名,见谓鞑靼属。
或疑女真诈,颇讶叠州族。
衣毛不知帛,饮酪非茹粟。
劲弓骨为面,健马铁裹足。
驾言取金夏,其锋不可触。
如竹迎刃解,犹雪惟汤沃。
先声张虚疑,我师遽蓄缩。
心已执檄迷,手为望风束。
策昧战为守,计乏奇与伏。
西和久间断,文南暂蹢躅。
将得仅小退,凯音误陆续,
兰皋要寸功,良将半丧衂。
败书丙夜闻,前矛石门宿。
亟令控三关,谨毋费一镞。
鱼梁闭仙原,武林护午谷。
七方对垒持,相戒前辙覆。
县官塞蹊径,战士据林麓。
由是关以外,民皆弃庐屋。
西康至天水,患不翅蛇蝮。
凤集一炬余,地已付麋鹿。
河池本无虞,百里祸尤酷。
群盗沸於鼎,流民凑如辐。
母悲爱子死,夫没嫠妇哭。
城市委焚荡,道路纷怨讟。
於时益昌民,十室空五六。
牙樯嘉陵来,舳舻尾联属。
十乘随启行,驿书转加促。
鼓吹喧后部,旌旗蔽前矗。
两劳使者车,三分元戎纛。
重以溃卒徒,跳梁满山谷。
声言诛不平,未知不平孰。
人情往伤弓,未免惊曲木。
土著避乡井,游手伺风烛。
嗟哉是日也,性命龟未卜。
事机正譸张,天时幸炎燠。
晋边死季龙,周翰奋方叔。
水闻武侯败,街亭诛马谡。
犹有孟明在,焚舟报秦穆。
不待斩楼兰,闻已事薰粥。
缙绅屐欲折,意气喜可掬。
中有山西人,慊若国深辱。
问之何所云,首疾已频顣。
大言往者悔,几已溃心腹。
尚为来者忧,不知护头目。
厥今敌虽去,乡道渠已熟。
三关固天险,五都恐日蹙。
不见关以外,处处空杼柚。
朝廷无难时,司农积边谷。
一朝弃粪土,知几十万斛。
民力哀何辜,边人罪难赎。
色虽帷幄喜,骨尚原野暴。
未旌平凉家,方起邹阳狱。
几效先轸死,不及介推禄。
魏师付乳臭,汉校起奴仆。
平时好糜烂,深刑痛敲朴。
於时在劳来,仍忍逞诛剭。
颇闻富窖藏,悉已发麦菽。
边无一人耕,食能几日蓄。
田里思反业,原堡未修筑。
了无金城图,酣事铜醍曲。
朽索驾虚舟,空奁著亡局。
纵君不惩艾,而我为惭恧。
我闻报中朝,四境已清肃。
一人万人心,可欺宁可服。
当时屹如山,一二臣可录。
凡此保蜀功,两和李公独。
赵公继一出,颇慰沔人欲。
益昌所毋动,饷臣尼其毂。
公论虽未泯,天幸不可复。
安得如绍兴,魏公任都督。
以口伐可汗,我恨匪元璹。
徒能效曹刿,远谋鄙食肉。
言之貌愈切,至此泪几簌。
客既闻斯言,稽首拜且祝。
九庙宗社灵,百城耄倪福。
德泽在天下,人心久渗漉。
徒惟成败论,公等皆碌碌。
伯比议莫敖,蒍贾知子玉。
春秋过责备,小事书简牍。
子其钳尔舌,毋取斧锧戮。
汉人悔雁门,唐师老鸭绿。
有道守四夷,初何事穷黩。
不战屈人兵,正岂待驱逐。
吾皇天地心,万国囿春育。
畴咨元帅功,非夕则在夙。
出命宣黄麻,入相赓绿竹。
除书从天来,恩礼方隆渥。
三公应鼎象,相与运坤轴。
小夷置蚊蝱壮志寄鸿鹄。分无万户印,
莞尔一杯醁。熟慰豪杰心,
有诏不盈轴。尧门万里天,
意者未亲瞩。君相勤外忧,
必有宁我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