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你喜欢
光岳千年合,车书万里全。天开斯地辟,主圣自臣贤。
有美坐人杰,由来系薮渊。景星方快睹,时雨必开先。
盛世逄三五,贤人出半千。黄冈饶巨竹,赤壁亘长烟。
物论咸称首,才名孰比肩。传芳由柏业,体道契松佺。
大厦须梁栋,前贤赖简编。玉壶澄皓月,清庙永朱弦。
书岂阳冰亚,诗应子美专。威仪畴若此,阀阅固依然。
远借长风便,亲承湛露涓。一麾初出守,百辟共朝天。
履听星辰上,光分日月边。岂惟衣服衮,端有笔如椽。
版籍登民数,丝纶振吏铨。玉文龙矫矫,紫诰凤翩翩。
御酒浮卮满,宫花插帽偏。阶辞天表近,帐阻地隅填。
野色明朱绂,川容动彩旃。地连淮海外,省镇浙江堧。
奕奕三台位,煌煌五纬躔。阴阳资燮理,封域待旬宣。
丙魏萧曹接,韩欧富范联。政刑随日化,风俗与时迁。
析木初飞鹊,高槐尚噪蝉。今朝云郁丽,后夜月婵娟。
弧矢逄华旦,椿楸见大年。秋期先六日,佳气蔼初筵。
寿域宏千里,春台广八埏。正名恢乐地,种德布心田。
鹓鹭思同列,麟麒喜满前。岂无瓜似枣,亦有藕如船。
仙鹿衔朱草,神龟上碧莲。歌怜莺睍睆,舞爱鹤翩跹。
自是青云器,仍兼紫府权。劳谦延下士,致泰启重乾。
事业期周召,文华继许燕。公其为辅弼,走也与陶甄。
有道千钧重,无私一鉴悬。考功齐郭令,论帙拟彭篯。
愈觉勋庸盛,尤知志操坚。作兴周礼乐,整顿禹山川。
已注长生箓,当为不老仙。未容居绿垑,宁许见华颠。
素积阴功厚,能同造物旋。偕行追九老,众妙入重玄。
欲祝先天算,还歌七月篇。愿言多寿祉,流庆日绵绵。
白水满春塘,旅雁每迥翔。
唼流牵弱藻,敛翮带馀霜。
群浮动轻浪,单泛逐孤光。
悬飞竟不下,乱起未成行。
刷羽同摇漾,一举还故乡。
这首诗的写作时间较难确定,清吴淇认为可能作于齐粱替革之际,但缺少确凿有力的证据。《礼记·月令》:“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鸿雁来。”春天到了,江南湖中的群雁飞举,振翅往北,准备还回故乡。
“白水满春塘,旅雁每逥翔。”起手即点题。“白水”,极清澈之水。此二句点化刘桢《杂诗》“方塘含白水,中有凫与雁”而成。次句于“雁”字上着一“旅”字,言此湖不过是雁之逆旅,雁只是逆旅之过客而已,为结句“还故乡”铺垫。“逥翔”,回旋盘翔;“逥翔”前下一“每”字,言每当春水满池,从北方来此过冬的群雁就要起飞盘舞,年年如此,无一年例外。一“每”字,加大了时间的跨度。
“唼流”以下六句,用极细腻的笔触勾勒湖中群雁的神态。“唼流”,雁入水觅食貌,宋玉《九辩》:“凫雁皆唼夫梁藻,风愈飘翔而高举。”“弱藻”,柔嫩的水草。“唼流牵弱藻”,湖雁觅食水流,以至牵动柔弱的藻类,真是刻画得至细至微。谢灵运《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云:“季秋边朔苦,旅雁违霜雪。”季秋北雁南飞,为的是避朔风霜雪。冰雪消融,春日和暖,当他们振翮准备北飞之时,仿佛还感到毛羽上仍残留着旧年的余霜;也正是这余霜,触动了旅雁的乡思之情,因为这余霜毕竟是北方带来的呀!“余霜”一语,颇为曲妙!“”上句,群雁悠闲自在漂浮水面,随着轻浪晃动。下句,日照平湖,泛泛有光,单雁浮行追逐远光中的俦侣。“动”,群雁为轻浪所动,写出悠悠然之状;“逐”,单雁主动追逐,带有一种顽皮劲儿。这两句,不着一“湖”字,而“兼湖并出,神至之笔”(《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十三)。“唼流”句湖水,“群浮”两句湖面,“悬飞竟不下,乱起未成行”两句湖空,层次极分明,具有明显的立体感。谭元春说:“‘群浮’、‘单泛’、‘悬飞’、‘乱起’,尽湖雁多寡、上下、迟疾、斜整之状,可作一湖雁图”(《古诗归》卷十三)。结二句“刷羽同摇漾,一举还故乡”,篇末点明作意。刷羽,以喙整理羽毛。“摇漾”,李善注:“飞貌”。群雁刷羽同飞,以期一举北返故乡。照应开头所言“旅雁”。
我国古代咏物诗源远流长,何焯说:“园葵(按:即汉乐府《长歌行》,首句为“青青园中葵”)、湖雁(即此诗),咏物之祖”(《义门读书记》卷四十七)。就时间而言,早于沈约的文人咏物诗有的是,何推此诗为祖,当于成就而言。咏物诗或有寄托,或无寄托,或虽有寄托但幽隐难明。王褒《咏雁》云:“河长犹可涉,河阔故难飞。霜多声转急,风疏行屡稀。园池若可至,不复怯虞机。”抒写其流落北方、盼望南归之情甚明。吴淇《六朝选诗定论》认为此诗有寄托,他说,梁武帝“及将受禅,休文盖有不安于心者,故寓意于咏雁。首句满塘只是白水,雁尚未集其中,‘迥翔’谓齐梁之间诸人未知所择:有从梁而得禄者,如‘唼流’句;有不从而中伤者,如‘敛翮’句;有党附而随波逐流者,如‘群浮’句,有孤立而无与者,如‘单泛’句”;结二句则有“自欲隐而兼招隐之意”。这样的分析不能说没有丝毫道理,但总感难于圆通,或使人终有“隔一层”之憾。《古诗归》锺、谭着眼于该诗的体物方面,较有见地。这首诗的精妙处,在于诗人用轻灵之笔,写出湖中许许多多雁,湖面、湖空,参参差差,错错落落,唼、牵、敛、带、浮、动、泛、逐、悬、乱、起、刷、摇漾、举、还,各种各样的动作,诸多的神态,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而写来似一点也不费力,不露雕琢之迹,刻画精细而不流于纤弱,“咏物之祖”,或可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