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伯父元仲二首

干戈十年余,荏苒百忧至。
谁怜齿未壮,遽失彩衣戏。
扪心天不闻,空下千斛泪。
藐然一星孤,未忍随以逝。
雨湿新松楸,尘生旧鞶帨。
奈此愁绝何,况复形梦寐。
萧萧风树悲,此恨岂有既。
念昔龆齓中,从公识奇字。
一从江淮别,岁月不复记。
公寻武夷春,我友颐山桂。
此来忽相见,再拜只流涕。
忽忽悦情话,恍若已隔世。
先人有遗经,夙夜焉敢坠。
余生倘未殒,肯负平日志。
但恨不及亲,临风一嘘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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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伯气吐虹,贯日干文光。胸中有和璞,发挥见文章。
笔追羲献风,句压曹刘墙。平生太古心,孰得窥行藏。
人间富贵味,掩口不一尝。方朔饥欲死,次公醒而狂。
方寸不受折,养此百鍊刚。江湖五十年,飘飘曳征裳。
晚岁一区宅,欲并幽林塘。浙东山水窟,选胜方徜徉。
兰溪得佳致,行筑钟山堂。自顾世路险,机阱宁易防。
俛首吾不能,高卧庸何伤。贫贱苟自得,面糗皆膏粱。
愿言守此志,鹏鴳聊相忘。
干戈十年馀,荏苒百忧至。谁怜齿未壮,遽失綵衣戏。
扪心天不闻,空下千斛泪。藐然一星孤,未忍随以逝。
雨湿新松楸,尘生旧鞶帨。奈此愁绝何,况复形梦寐。
萧萧风树悲,此恨岂有既。念昔龆龀中,从公识奇字。
一从江淮别,岁月不复记。公寻武夷春,我友颐山桂。
此来忽相见,再拜只流涕。忽忽悦情话,恍若已隔世。
先人有遗经,夙夜焉敢坠。馀生倘未殒,肯负平日志。
但恨不及亲,临风一歔欷。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相留一作:留人)
树林间的红花已经凋谢,花开花落,才有几时,实在是去得太匆忙了。也是无可奈何啊,花儿怎么能经得起那凄风寒雨昼夜摧残呢?
飘落遍地的红花,被雨水淋过,像是美人双颊上的胭脂在和着泪水流淌。花儿和怜花人相互留恋,如醉如痴,什么时候才能再重逢呢?人生从来就是令人怨恨的事情太多,就像那东逝的江水,不休不止,永无尽头。
参考资料:
1、陆林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11月版:第1-2页.
谢:凋谢。无奈朝来寒雨:一作“常恨朝来寒重”。
胭脂泪:原指女子的眼泪,女子脸上搽有胭脂,泪水流经脸颊时沾上胭脂的红色,故云。在这里,胭脂是指林花着雨的鲜艳颜色,指代美好的花。相留醉:一本作“留人醉”。 几时重:何时再度相会。
南唐后主的这种词,都是短幅的小令,况且明白如话,不待讲析,自然易晓。他所“依靠”的,不是粉饰装做,扭捏以为态,雕琢以为工,这些在他都无意为之;所凭的只是一片强烈直爽的情性。其笔亦天然流丽,如不用力,只是随手抒写。这些自属有目共见。但如以为他这“随手”就是任意“胡来”,文学创作都是以此为“擅场”,那自然也是一个笑话。即如首句,先出“林花”,全不晓毕竟是何林何花,继而说是“谢了春红”,乃知是春林之红花,——而此春林红花事,已经凋谢。可见这所谓“随手”“直写”,正不啻书家之“一波三过折”,全任“天然”,“不加修饰”,意欲成“文”,诚梦呓之言也。
且说以春红二字代花,即是修饰,即是艺术,天巧人工,总须“两赋而不来”方可。此春红者,无待更言,乃是极美好可爱之名花无疑,可惜竟已凋谢。调零倘是时序推迁,自然衰谢,虽是可惜,毕竟理所当然,尚可开解;如今却是朝雨暮风,不断摧残之所致。名花之凋零,如美人之夭逝,其为可怜可痛,不止倍蓰。以此可知,“太匆匆”一句,叹息中着一“太”字;“风雨”一然,愤慨中着一“无奈”字,皆非普通字眼,质具千钧,情同一恸矣。若明此义,则上片三句,亦千回百转之情怀,又匪特一笔三过折也。讲说文学之事,切宜细思寻玩,方不致误认古人皆荒率浅薄之妄人,方能于人于己两有所益。
过片三字句三叠句,前二句换暗韵仄韵,后一句归原韵,别有风致。但“胭脂泪”三字,异样哀艳,尤宜着眼。于是让人们想到杜甫的名句“林花着雨胭脂湿”(《曲江对雨》),此乃南唐后主也熟读杜诗之证也。后主分明从杜少陵的“林花”而来,而且因朝来寒“雨”竟使“胭脂”尽“湿”,其思路十分清楚,但是假若后主在过片竟也写下“胭脂湿”三个大字,便成了老大一个笨伯,鹦鹉学舌,难有意味。他毕竟是艺苑才人,他将杜句加以消化,提炼,只运化了三字而换了一个“泪”字来代“湿”,于是便青出于蓝,而大胜于蓝,便觉全幅因此一字而生色无限。
“泪”字已是神奇,但“醉”亦非趁韵谐音的妄下之字。此醉,非陶醉俗义,盖悲伤凄惜之甚,心如迷醉也。
末句略如上片歇拍长句,也是运用叠字衔联法:“朝来”“晚来”,“长恨”,“长东”,前后呼应更增其异曲而同工之妙,即加倍具有强烈的感染力量。顾随先生论后主,以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其美中不足在“恰似”,盖明喻不如暗喻,一语道破“如”“似”,意味便浅。按这种说法,则“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恰好免去此一微疵,使尽泯“比喻”之迹,而笔致转高一层矣。学文者于此,宜自寻味,美意不留,芳华难驻,此恨无穷,而无情东逝之水,不舍昼夜,“淘尽”之悲,苏轼亦云,只是表现之风格手法不同,非真有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