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运使陈兵部
屈指西州当世英,我公杰出久知名。自从扬马奇才后,又得岷峨灵气清。
刚者近仁今始见,惠而能政古难并。胸罗万象纵横有,目悦群情黑白明。
已借牙筹安右辅,尚留金节压东瀛。片章驰上云霄动,一檄飞前草木惊。
断割剧繁如简易,针砭瘦瘠使丰盈。此时阜俗资良策,匪夕畴庸在老成。
窃愧衰姿毗太府,幸逢雅量庇寒生。欲祈阴施增仙算,几见蟠桃结子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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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纪提诸郡,朝廷重外台。举今持使柄,第一议公才。
心计笼寰宇,时名薄斗魁。邦家经费足,山海利源开。
待哺充兵口,图丰积帑财。酂侯惭首汉,唐室愧称裴。
干济谋无敌,澄清志不回。谄言迎刃破,奸胆望风摧。
美课连优异,繁司久剸裁。由来藏器业,所趣在公台。
岂俟更书满,当闻迅诏催。帝前推惠泽,天下活枯荄。
贱子今州县,孤踪始草莱。十年参绂冕,再命尚尘埃。
驭吏犹防盗,怜民甚抚孩。官箴诚自勖,士毂复谁推。
近幸穷山侧,亲瞻大旆来。霁威宽局蹐,赐坐许徘徊。
短效时令献,微躬或见哀。光华生裸壤,飞燄发寒灰。
古亦伸知己,愚宁愧自媒。铸颜惟此尔,舍鲁更何哉。
巨野容顽矿,良工取散材。愿由恩馆出,毕力策驽骀。
月黑鄱龙湖,无风不可渡。况复金飙鸣,搴帷逆浪溯。
舟浅行箧单,不任波涛吼。乾坤荡欲浮,蛟蜃纷以抪。
野霭蔽匡庐,玄云杂苍雾。彭泽隐无依,吴城渺难据。
横烟浩淼茫,恶少潜招聚。万境灭行踪,百丈迷牵步。
青岛无前期,黄湾宜早住。长年懒被嗔,晚宿畏逢怒。
翱翔课海歌,黾勉不敢诉。长庚没已深,七宿横空溯。
试险三十里,惊问生烦怖。天地一孤舟,进止浑无厝。
击楫矢中流,必济勿疑顾。况复觐天颜,迟我惇成裕。
戒徒罔复睡,束缚厚衣袽。望气备风妖,登楼理战具。
桡挥六鹢翰,箭耀九龙鞲。旌转风忽条,星扬光乍露。
帆高开水鸣,舟顺奔电赴。暖浪濯清蒲,晴洲俨芳杜。
鞋岛已脱尘,妆台若流婺。五鼓下龙城,马当报晨寤。
舟子贺同安,推窗慰鸥鹭。吏喜称再生,仆忻废朝哺。
君子仗皇灵,况复脩候度。海岳胥护持,忠信天所祚。
居常即甚荣,遇变亦孔固。不被鬼神猜,宁令蝄蟓忤。
所贵明达贤,抱正履夷素。珍重父母躯,无以河冰故。
惆怅江头几树梅,杖藜行绕去还来。
前时雪压无寻处,昨夜月明依旧开。
折寄遥怜人似玉,相思应恨劫成灰。
沉吟日落寒鸦起,却望柴荆独自回。
满山残雪对虚堂,想似当年辋口庄。
门掩不须垂铁锁,客来聊复共藜床。
故人闻道歌围暖,妙语空传醉墨香。
莫为姬姜厌憔悴,把酒论文话偏长。
江边的几树梅花真是令人惆怅,我拄着藜杖在树下徘徊,离开,又回来。
先前白雪覆盖在梅花上,看不出是雪是梅,花朵无处找寻,昨天夜里伴着皎洁的月光,梅花依旧凌寒盛放。
今日我想折下几枝来送给远方的那个我怜爱的人,遗憾的是相思这场劫已化为灰烬。
我在树下沉吟了良久,直到日暮时分,寒鸦归巢,且远远的望着那扇柴门,独自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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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成灰:古印度传说世界经历若干万年毁灭一次,重新再开始,这样一个周期叫做一“劫”,后人借用“劫”指天灾人祸。“劫灰”本为“劫火”之余灰,此处当指灾祸后留下的残迹。
这首诗的题目为“次韵雪后书事”。这首诗是一首和诗。和诗是朋友之间用诗相互酬答的一种方式。这种朋友之间的相互酬答,既可以是面对面的,也可以是身在异处通过书信的形式来进行的。根据诗中的“折寄遥怜”、“相思”、“独自回”等词可知,这首诗显然属于后者。这首诗是一首记事诗。诗歌所记何事?且看诗歌本身。
诗歌开首就用一个直接表达感情的词“惆怅”,不仅奠定全诗的感情基调,且获总领全篇之效。此词的作用虽然易解,但问题是,谁人“惆怅”,为何“惆怅”。谁在“惆怅”呢?首句说“惆怅江头几树梅”,莫非梅在惆怅?根据颔联,前时虽曾大雪压梅,然梅已在昨夜雪后绽放枝头,当无惆怅之理由。既然不是梅在惆怅,惆怅的就只能是诗人自己。诗人开篇就说自己“惆怅”,可见其“惆怅”之浓之深。诗人作诗,当蓄积的感情于提笔之际浓烈得难以化解时,便无暇慢条斯理的运用所谓的技巧表达之,而常常在诗歌的开头直接予以发泄,若李白之“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难》),即为此类。然则,诗人为何惆怅?是因为江头只有几树梅,为梅之少而惆怅吗?恐亦不是。为何?因为梅虽是中国古代诗人的爱物,但其诗中的梅多以株,甚至以枝论,若“墙角数枝梅”之类,然未见有诗人因此而惆怅者。因此,朱熹之惆怅当非为梅而为其内心本有之情绪。既然诗人非为梅惆怅,为何要以“江头几树梅”紧承其后?因为诗人要借江头的这几树梅来纾解心中之惆怅。
诗歌第二句云,“杖藜行绕去还来”。“杖藜”者,拐杖也。此句写诗人之行为。诗人手扶拐杖绕行于梅下,去而复来,何也?乃因诗人爱梅,不忍离去耶?此种可能虽不能排除,然结合首句与第三四联看,似理解为诗人因惆怅极深,徘徊难去,更为妥当。
颔联忆寻梅之经历。“前时雪压无寻处”,似为诗人惆怅之因。然昨夜雪停,梅已于月下绽放,因雪无处寻梅的惆怅当烟消云散,何以今日仍惆怅难抑?此句再次表明,诗人的惆怅非为梅也。整联写诗人寻梅之经历,却以“雪压”表现梅生存环境之恶劣,从反面衬托梅冒寒绽放的坚贞品质;且诗人强调梅于月明之夜绽放,乃借明月烘托梅之高洁品格。诗人于此联宕开一笔,不写自己的惆怅,而忆寻梅之经历,既使诗歌在章法上显得摇曳多姿,又为下联写折梅寄意做铺垫。
颈联是理解全诗的关键。上联“折寄遥怜人似玉”,意谓折一枝梅寄送给似玉的远人。问题是,诗人为何将远人比作“玉”?“怜”又当作何解释?有人认为,此处的远人是一位貌美如玉的女子,“怜”是爱的意思。诚恐不妥。首先,一位走路都需手扶杖藜的老者因为思念一位年轻女子而惆怅得在梅下绕去绕来,去而复来,实在有失体统。再者,这样解释与下联“相思应恨劫成灰”在意思上也难以联系起来。“相思应恨劫成灰”应是诗人的想象,是诗人想象远人思念自己时的情状。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此句中的一个“应”字。“应”是“应该”的意思,应该怎么怎么,乃是一种推测。此句若写的是诗人自己,当然无需推测;既然用了推测,只能是诗人的想象。诗人想象这个似玉之人在思念自己的时候,心中还有“恨”。“恨”什么?“劫成灰”。从中便可推测,诗人要寄梅与之的人必是经历了某种严重的祸患,因此,诗人想象他在对自己的思念中仍带有怨恨。至此,诗人何以要寄梅与他,何以要喻他为“玉”就明白了。原来诗人是希望他虽经历磨难却能像梅一样坚贞不屈,像玉一样保持高洁人格。原来诗人惆怅并非为自己,而是为朋友;诗人“杖藜行绕去还来”原来是在为朋友忧虑担心。
诗人的忧虑和担心是如此之深,乃至于行绕于梅下“沉吟”而忘记了时间,直至“日落”时寒鸦飞起才被惊醒独自怅然而归。尾联仍重在对诗人行为的描写。“沉吟”描写诗人行绕于梅下满腹心思的样子,再次表现其内心难以排遣的“惆怅”。“独自回”,表现其孓然一身返回时的孤寂落寞。当然,尾联也有对环境的渲染。“日落”、“寒鸦起”一方面渲染环境的冷寂、凄清,烘托诗人内心的孤寂落寞;另一方面也表现了其徘回于梅下时间之长,突出其“惆怅”之深。
这首诗以“书事”为题,句句都是在描写诗人的行为。这些描写为读者展示了一位思念远友,为朋友的遭遇满怀忧虑的老者形象。高考命题人认为这首诗是咏梅诗,实为不妥。咏物诗,所咏之物是整首诗描写的主体,咏物的目的或借物喻人,或托物言志,或兼而有之。这首诗虽然写了梅,却没有对其做正面描写,虽然也表现了梅的品格,目的却不在此。在诗中,梅只是诗人用以慰藉自己鼓励朋友的凭藉,而不是要着意表现的对象。如此,不能说其是咏物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