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五十未名老，无如衰疾何。

肺肝空激烈，颜鬓已嗟跎。

夜宴看长剑，秋风舞短蓑。

此身如砥柱，犹足阅颓波。

早衰方五十，短发已成翁。

客向閒居谢，诗因老病工。

残更啼络纬，细雨落梧桐。

明日晴当出，看山兴未穷。

我与真歇师，同年五十八。

对之竟颓然，百事付华发。

买舟系篱傍，一日来告别。

挽之不肯留，径山演法切。

佛法果何如，请师为指诀。

俯首无一言，苦欲相泯灭。

余漫述所闻，此法本无缺。

山河连大地，鸟兽暨鱼鳖。

抽至一蠛蠓，中含大千阔。

试即此身求，万象皆森列。

声色臭味等，六根能剖决。

阿谁使之然，未可计巧拙。

盍亦返故乡，子细自披抉。

当有无价珍，终身用不彻。

胡为浪驰走，千里访名刹。

环立广坐下，觑人摇辅颊。

譬如坐海底，巨浸从头没。

反问岸上人，觅水济我渴。

师闻抵掌笑，却道我饶舌。

径山堂未开，居士法先说。

儒生玩韦编，贝叶师所阅。

两家相诟病，久矣互侵伐。

孰如吾二人，一见意轩豁。

纵谈这个事，回出言词末。

古人知造车。不较出门辙。

看谁到长安，宁论胡与粤。

因书问答语，聊以赠真歇。

去去亦何之，千水涵一月。

水中有片月，照辉婵娟姿。

庭前有孤柏，竦秀岁寒期。

坚然物莫迁，寂焉心为师。

声发响必答，形存影即随。

雪花安结子，雪叶宁附枝。

兰死不改香，井寒岂生澌。

晨鑪烟褭褭，病发霜丝丝。

丈室冰凛冽，一衲云离披。

顾此名利场，得不惭冠绥。

怜此光犹满，迎曛阁已开。江摇银汉动，山度紫烟来。

万火纷南陌，层楼逼上台。凭栏无限好，应约早春杯。

学诗如学禅，大力运龙象。专取沧浪言，所见域寻丈。

吾生常落落，于世总悠悠。龙剑殊难合，骊珠岂易投。

浮樽分郢唱，飞舄共梁游。自许生平在，当为知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