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牡丹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我昔所记数十种，於今十年半忘之。

开图若见故人面，其间数种昔未窥。

客言近岁花特异，往往变出呈新枝。

洛人惊夸立名字，买种不复论家赀。

比新较旧难优劣，争先擅价各一时。

当时绝品可数者，魏红窈窕姚黄妃。

寿安细叶开尚少，朱砂玉版人未知。

传闻千叶昔未有，只从左紫名初驱。

四十年间花百变，最花最好潜溪绯。

今花虽新我未识，未信与旧谁妍媸。

当时所见已云绝，岂有更好此可疑。

古称天下无正色，但恐世好随时移。

鞓红鹤翎岂不美，敛色如避新来姬。

何况远说苏与贺，有类异世夸嫱施。

造化无情宜一概，偏此著意何其私。

又疑人心愈巧伪，天欲斗巧穷精微。

不然元化朴散久，岂特近岁尤浇漓。

争新斗丽若不已，更後百载知何为。

但应新花日愈好，惟有我老年年衰。

午门同出独归迟，立断铜壶漏下时。

添得绿荷千万柄，雨声强半在西池。

凿破苍苔地，湾湾月半边。既能清到底，何必十分圆。

贞女信无矫。

傍邻也见疑。

轻生本非惜。

贱躯良足悲。

传芳托嘉树。

弦歌寄好词。

驿使话汉东，故人迁谪处。

所居虽非居，有树即嘉树。

日膳或鸡肫，时蔬多荀芋。

夜堂蛇结蟠，昼户鹊噪聚。

著书今未成，爱静已得趣。

予欲访其人，炎蒸未能去。

玉分红，金橙剖绿，渐报江南秋老。正磋摇落，况复清砧，空外又闻频捣。

佩剑磨残，唾壶击碎，耗却壮心多少。怅年来、病翮缡褷，逊他飞鸟。

念从古、赋擅凌云，笔能摇岳，一例天涯潦倒。质衣酒肆，贷粟监河，不及侏儒长饱。

潘鬓将凋，沈腰增瘦，留得一囊玄草。胜寒灯如豆，蛩吟四壁，伴人幽悄。

偶因闲步散顽麻，倦唤胡床小歇些。

飞上山头人似鹤，回看溪畔路如蛇。

云烟极目知何处，松竹为门是我家。

下得山来饥更渴，也无麦饭也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