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岛卧佛 其一

大风西北来,摇天海波黑。茫茫世界尘,点点国土墨。
虽曰中国海,无从问禹迹。近溯唐南蛮,远逮汉西域。
旧时《职贡图》,依稀犹可识。自明遣郑和,使节驰络绎。
凡百马流种,各各设重译。金弃铸多罗,玉环献摩勒。
每以佛光明,表颁帝威德。苏禄率群臣,渤泥挈尽室。
阑斑被绣缦,扶服拜赤帟。是中蛮夷长,窃号公侯伯。
比古小诸侯,尚足称蒲璧。其他鸟了部,争亦附商舶。
有诏镇国山,碑立高百尺。以此明得意,此刻之罘石。
及明中弃后,朝贡渐失职。岂知蕞尔国,既经三四摘。
铁围薄福龙,大半供鸟食。我行过九真,其次泊息力。
婆罗左右望,群岛比虮虱。咸归西道主,尽拔汉赤帜。
日夕兴亡泪,多于海水滴。行行复行行,便到师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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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嗟佛灭度,世界眼尽灭。最先王舍城,大辟禅师窟。
迦叶与阿难,结集佛所说。尔来一百年,复见大会设。
恒河左右流,犍槌声不绝。其后阿育王,第一言佛法。
能役万鬼神,日造八万塔。举国施与佛,金榜国门揭。
九十六外道,群言罢一切。复遣诸弟子,分授十万偈。
北有大月氏,先照佛国月。四开无遮会,各运广长舌。
汉家通西域,声教远相接。金人一入梦,白马来负笈。
绳行复沙度,来往踵相蹑。总持四千部,重译多于发。
华言通梵语,众推秦罗什。后分律法论,宗派各流别。
要之祛卢字,力大过仓颉。南有狮子王,凿字赤铜鍱。
当时东西商,互通度人筏。但称佛弟子,能避鬼罗杀。
遂使诸天经,满载商人箧。鸟喙䓉子洲,畏鬼性騃怯。
一闻地狱说,心畏ㄦ摩杀。赖佛得庇护,无异栖影鸽。
国主争布金,妃后亦托钵。尊佛过帝天,高供千白氎。
乐奏梵音曲,讼听番僧决。向来文身人,大半著僧衲。
达摩浮海来,一花开五叶。语言与文字,一喝付抹杀。
十年勤面壁,一灯传立雪。直指本来心,大声用棒喝。
非特道家流,附会入庄列。竟使宋诸儒,沿袭事剽窃。
最奇宗喀巴,别得大解脱。不生不灭身,忽然佛复活。
西天自在王,高踞黄金榻。千百毡裘长,膜拜伏上谒。
西戎犬羊性,杀人日流血。喃喃诵经声,竟能消杀伐。
藏卫各蕃部,无复事鞭挞。即今奔巴瓶,改法用金梜。
论彼象教力,群胡犹震慑。综佛所照临,竟过九州阔。
极南到朱波,穷北逾靺鞨。大东渡日本,天皇尽僧牒。
此方护佛齿,彼土迎佛骨。何人得钵缘,某日是箭节。
庄饰紫金阶,供食白银阙。倒海然脂油,震雷响金钹。
香云幢幡云,九天九地彻。五百虎狮象,遍地迎菩萨。
谓此功德盛,当历千万劫。有国赖庇护,金瓯永无缺。
岂知西域买,手不持寸铁。举佛降生地,一旦尽劫夺。
浩浩象口水,流到殑伽山。遥望窣堵波,相约僧跻攀。
中有卧佛像,丈六金身坚。右叠重累足,左握光明拳。
虽具坚牢相,软过兜罗绵。水田脱净衣,鬊云堆华鬘。
大青发屈蠡,围金耳垂环。就中白毫光,普照世大千。
八十种好相,一一功德圆。是谁摄巧匠,上登忉利天。
刻此牛头檀,妙到秋毫颠。或言佛涅槃,娑罗双树间。
此即茶维地,斯语原讹传。惟佛有神力,高踞两山巅。
至今双足迹,尚隔十由延。或言古无人,只有龙鬼仙。
其后买珠人,渐次成市廛。此亦妄造语,有如野狐禅。
实别经行地,与佛大有缘。参天贝多树,由此枝叶繁。
独怪如来身,不坐千叶莲。既付金缕衣,何不一启颜?
岂真津梁疲,老矣倦欲眠。如何沈沈睡,竟过三千年?
我闻舒五指,化作狮子雄。能令众醉象,败窜头笼东。
何不敕兽王,俾当敌人冲?我闻觕大力,手张祖王弓。
射过七铁猪,入地千万重。何不矢一发,再张力士锋。
我闻四海水,悉纳毛孔中。蛟龙与鱼鳖,众生无不容。
何不口一吸,令化诸毛虫?我闻大千界,一击成虚空。
譬掷陶家轮,极远到无穷。何不气一喷,散为鞞蓝风?
我闻三昧火,烧身光熊熊。千眼金刚杵,头出烟焰红。
何不呼阿奴,一用天火攻。我闻安息香,力能敕毒龙。
尾击须弥山,波涛声汹汹。何不呼小婢,悉遣河神从?
我闻阿脩罗,横攻善见宫。流尽赤蚌血,藕丝遁无踪。
何不取天仗,压制群魔凶?我闻毗琉璃,素守南天封。
薜荔鸠槃茶,万鬼声喁喁。何不饬鬼兵,力助天王功?
惟佛大法王,兼综诸神通。声闻诸弟子,递传术犹工。
如何敛手退,一任敌横纵。竟使清净土,概变腥膻戎?
五方万天祠,一齐鸣鼓钟。遥望西王母,虎齿发蓬蓬。
合上皇帝号,万宝朝河宗。佛力遂扫地,感叹摧肝胸。
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恼他香阁浓睡,撩乱有啼莺。
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一春芳意,三月如风,牵系人情。
这首词,上片以景衬情,下片则描绘人物时蕴情会意。全篇借春风杨柳绘写浓春美景,衬比香阁女子的绰约风姿,曲传离思别意,景与情谐,物与人合,宛转含蓄,情致缠绵。词中化用金昌绪的《春怨》和王昌龄的《闺怨》诗,但有神无迹,如轻霜溶水,泯融无痕。诗词都写到莺声惊梦生恼,春柳触发怨情,但诗中闺妇听莺声而小庭追打,见柳色而直说悔意,明朗爽利,感情真切;词里的香阁女子却只是浓睡不起,宿妆不整,娴静温婉,含而不露。二者相比,感情表现上有隐显曲直之别,声情口吻上有坦露含蓄之殊,语言上有质朴明快和清丽优雅之异,意趣、韵味也自判然不同。
上片起笔“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先绘出一幅如画春景:东风吹温送暖,催引生机;杨柳因春风吹拂而萌发春意,虽未青青成阴,却染得人满眼春色;柳丝纤细,柳烟疏淡,似有若无,自有一种迷蒙意态;一番春雨初霁之后,柳色显得倍加清新,翠意撩人,秀色可餐。这两句将春风、春柳,春雨、春晴,编织一起,色彩明媚,春意盎然,令人心醉神迷。“恼他香阁浓睡,撩乱有啼莺”二句,词意陡生顿挫。面对烂漫春光,不是览景生欢,而是意趣索寞,“香阁浓睡”,情态异常。着一“恼”字,既是贯下,也暗暗承上。上两句描绘春景,是为了衬示香阁女子的怨思,即以乐景而反衬哀情,从而形成鲜明对比,把离情怨思烘托得更加强烈。由于人物内心状态的异常,观景亦有异常之感:春色娱人,莺声悦耳,是常情;而春色恼人,闻莺心烦,则是变态。词中香阁女子所以对春色视而不见,恹恹无绪,黯黯思睡,听到莺声却生恼恨,实际是因春感怀,睹景伤情。莺声惊睡,也许还惊破了好梦。下片“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为人物描写。眉叶、舞腰,既是咏柳,也是写人,杨柳枝叶的纤细袅娜,女子眉腰的秀美窈窕,词人生花妙笔的晕染下,相互叠印复合。柳如美人,美人似柳,形象隽丽,比喻贴切,既写出柳的风神,也显出人的韵致。“宿妆”,隔夜未整的残妆。词里的“宿妆成”,是指香阁浓睡的女子醒来,无心梳洗,懒于修饰。此处虽不明白言情,而从“宿妆”不整的容态中自然溢露出一种难以言传的幽怨。结拍“一春芳意、三月和风,牵系人情”三句正面点示题旨。“一春芳意”与“三月和风”为对偶句,同是“牵系人情”的景物。这三句意思是:柳芽茁长的春意,萦拂柳条的春风,以及柳枝上的莺啼,柳树间的烟锁,无不牵系着闺中人的情思。“牵系”二字,切柳丝。全篇明以柳起,暗以柳结,中间所及,关涉到柳,联想古诗词中常用的柳的内涵自知“人情”为何。
全词着意描写浓春烟景中,巧妙地将杨柳的丝缕和人物的纷乱心绪牵连绾合,衬写出香闺女子的春怨,情景交融,别具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