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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乘日垂,放舟候月圆。
沫(mò)江免风涛,涉(shè)清弄漪(yī)涟(lián)。
积石竦(sǒng)两溪,飞泉倒三山。
亦既穷登陟(zhì),荒蔼横目前。
窥(kuī)岩不睹景,披林岂见天。
阳乌尚倾翰(hàn),幽篁(huáng)未为邅(zhān)。
退寻平常时,安知巢穴难。
风雨非攸(yōu)吝(lìn),拥志谁与宣(xuān)。
倘有同枝条,此日即千年。
我出行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开船等待圆月升起。
选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行船,船行在清澈的江水上泛起鱼鳞似的细小波纹。
层层叠叠的岩石耸立在两条溪水之间,三条瀑布分别从三个山头上倒挂下来。
也曾登岩爬山将这一带的山水游览遍了,岩高林密人迹罕到之处又展现在面前。
从岩石缝隙往外看,看不到太阳,拨开丛林的枝叶也看不到天空。
太阳尚且放射光辉,竹林虽然幽深,但并不太难走。
平时隐退思考的时候,才知道隐居生活是多么艰难。
隐居生活的艰苦倒不值得忧虑,可心中抱有的志趣跟谁去诉说呢。
尚且有志趣相同的人,过一日胜似千年。
参考资料:
1、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98-99
2、胡大雷选注.谢灵运鲍照诗选:中华书局,2005年01月:77-78
归濑(lài):当为地名,但未详所在。三瀑布、两溪:亦不详所指。疑都在始宁石门附近。日垂:太阳落山的时候。放舟:开船。候:等待。
沫江、涉清:互文同意,都是指在清澈的江水上浮行。免风涛:避开风浪。即选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行船。漪涟:鱼鳞似的细小波纹。
积石:层层叠叠的岩石。竦两溪:耸立在两条溪水之间。“竦”同“耸”。飞泉倒三山:三条瀑布分别从三个山头上倒挂下来。
亦既:相当于“也曾”、“又曾”,用来追述从前发生过的事。穷登陟:登岩爬山将这一带的山水游览遍了。目前:面前。
窥岩:从岩石缝隙往外看。不睹景:看不到太阳。披林:拨开丛林的枝叶。
阳乌:传说日中有乌,故以阳乌指称太阳。倾翰:本指乌鸟掉洒羽毛,这里喻指太阳放射光辉。幽篁:茂密深暗的竹丛。邅:难行。
寻:思考。巢穴:巢居穴处,这里代指隐居生活。
攸:所。吝:顾惜,忧虑。拥:拥有,具有。宣:表明。
同枝条:比喻志趣相同的人。此日即千年:过一日胜似千年。
这首诗由夜游、昼游及感受三部分组成,每部分各占六句。按游览的时间顺序说,是昼游在先,夜游在后,而诗中却将夜游部分置于昼游之前。诗的首二句即从日暮写起,言暮时继续行游,至月夜而泛舟江上。次二句写水面如镜,风波不起。上有月光清朗,下有微波荡漾,水天一色,交相辉映,浸淫在一派闲静轻柔的氛围之中。而“沫”、“涉”二字又透出游者的情态,二字以工整的对仗,表现了主人公在江上纵情嬉戏的欢快情趣。五、六两句写夜行所见的奇异景色以应题。这两句以“竦”字描摹巨石的突起耸立之状,以“倒”字形容飞瀑的倾泻直下之势,仿佛石破天惊,蔚成壮观。以上六句,写出了夜游由陆路到水行,最后抵达目的地的全过程,而所见江水的平静和三山两溪的奇崛又情味迥异,生动地再现了景观的不同风神,可谓摇曳生姿。
“亦既穷登陟”以下六句,以倒叙笔法追忆昼游的所见之景。登山眺览,惟见一片莽莽苍苍的景象。“荒蔼”句为总写,概括了幽僻深杳的总体印象;“窥岩”和“披林”两句则分写山高、林密。重岩叠嶂、树林茂密,以至连天日都仿佛被遮蔽不见了。这里是用夸饰的手法极写环境之艰险,以为下文的张本。接下来“阳乌”两句,为记忆中的白昼游程摄下最后一个镜头:行者披着夕阳的余晖,正在幽深的竹林之中穿越而行。这两句中的“尚倾翰”、“未为邅”,与上两句的“不睹景”、“岂见天”似相牴牾,其实一为记实,一为描写,盖因用笔虚实之不同也。这六句从登山写到返程,最后以“阳乌倾翰”回顾照应到诗的首句,遂以“日垂”为契机,把昼游和夜游、山行和水行连成一气。全诗的写景纪游部分以后一段行程的起点发端,以前一段行程的终点收煞,拦腰说起,首尾承接,不仅使整个纪游部分显得神固气完,而且也使诗的章法布置别开生面,颇有奇观意外之妙。
诗的最后六句抒写感受。诗人由此番登陟的亲身经历,联想到巢居穴处的岩栖之难。巢穴的不蔽风雨固然可忧,然而更可忧的,是没有可以一吐衷肠的知己。这里或指诗人的“方外交”昙隆和法流二法师,这两位友人都是“辞恩爱,弃妻子,轻举入山”而作“高栖之游”的。诗人在《山居赋》中曾说:“苦节之僧,明发怀抱。……虽一日以千载,犹恨相遇之不早。”意谓:朋友相得之欢,一日胜似一千年。志同道合的朋友总是相见恨晚,此日如能同游,应该是十分欢欣雀跃。谢灵运在其吟咏石门的篇什中,每多抒写寂寞之感,如“惜无同怀客,共登青云梯”、“美人竟不来,阳阿徒晞发”等。此诗亦然。诗中的感受既是在登山过程中直接触发的,因而诗人将昼游部分移后,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只有如此才便于使情景相关处连成一体,而避免了将情与景截分两橛的弊病。这种在章法布局上的缜密用意,正是大谢诗惨淡经营的一个重要方面。
谁家起甲第,朱门大道边?
丰屋中栉(zhì)比,高墙外回环。
累累六七堂,栋宇相连延。
一堂费百万,郁(yù)郁起青烟。
洞房温且清,寒暑不能干。
高堂虚且迥(jiǒng),坐卧见南山。
绕廊紫藤架,夹砌(qì)红药栏。
攀枝摘樱桃,带花移牡丹。
主人此中坐,十载为大官。
厨有臭败肉,库有贯朽(xiǔ)钱。
谁能将我语,问尔骨肉间:
岂无穷贱者,忍不救饥寒?
如何奉一身,直欲保千年?
不见马家宅,今作奉诚园。
哪一家盖起了豪华的宅第?红漆的大门开在大道旁边。
高大的房屋梳齿般排列,高高的围墙在外面曲折回环。
六七处堂屋一座挨着一座,梁栋和屋檐相互联接伸延。
造一座这样的堂屋费钱上百万,那郁郁勃勃的气象上凌云烟。
幽深的内室冬暖夏凉,即使严寒酷暑也不能侵犯。
高大的堂屋宽敞亮爽,坐着、躺着,都可望到南山。
环绕走廊的是紫藤的藤架,台阶两旁有红芍药的花栏。
攀下树枝来采摘樱桃,带着花去移栽牡丹。
主人在这所华屋中安坐,一连十几年都做着大官。
厨房里有出不完的腐败肉,库房里有用不尽而绳串朽坏的钱。
啊,哪一个能传达我的意见,问一个问题,在你们一家人中间:
难道社会上没有贫穷卑贱的人?怎么能忍心不去救济饥寒。
为什么只图供养自己,就想保得住富贵千年?
你可曾见到昔日马家的住宅,如今已成为废弃的奉诚园!
参考资料:
1、于海娣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362页
2、吴大奎马秀娟.元稹白居易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年10月版:第179-182页
甲第:古代皇帝赐给臣子的住宅有甲乙等级之分,甲第是赐给封侯者住的。
栉比:像疏齿一样排列,多而密。
累累:一个接一个的样子。
郁郁:繁盛的样子。
洞房:深邃的内室。
虚且迥:空旷而且深远,宽敞高爽之意。
红药:即芍药花。
贯朽钱:钱积得很多,长期不用,以致串钱的绳子霉烂,故称贯朽钱。
将:传达的意思。
直:就。
奉诚园:原为唐司徒马燧旧宅,以豪奢著名。
此诗是白居易创作的组诗《秦中吟十首》的第三首,一作《伤大宅》。诗人心系百姓的困苦,在诗中对豪门显贵的奢侈之风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抨击。身为朝廷大臣不思躬身节俭,却竞相攀比,广造豪宅,完全不顾人民的饥寒困苦,竟异想天开想“保千年”富贵。诗人对这些达官贵人极为愤慨,对其进行了无情的嘲讽。全诗语言朴实,描写细腻。前半描绘宅第,简约明快;后半转入批判,直率尖锐。感情悲愤沉郁,最后六句的责问一气之下,极有力量。
千里伤春,江南三月,故人何处汀州。满簪华发,花鸟莫深愁。烽火年年未了,清宵梦,定绕林丘。君知否,人间得丧,一笑付文楸。幽州。山偃蹇,孤云何事,飞去还留。问来今往古,谁不悠悠。怪底眉间好色,灯花报、消息刀头。看看是,珠帘暮卷,天际识归舟。